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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其羽悄悄地欣赏了一会,才出声唤道:“大小姐?大小姐?”
正出神的傅如清听见声音,下意识地转过了身。
她这一转身,丁其羽瞬间睁大了眼睛。因为傅如清的脸上,并没有带面纱……澄澈好看的双眸下,是秀挺的瑶鼻,朱唇不点而丹,肤色莹白如月,配上这一身素白的衣衫和出尘的气质,真真不似凡间的女子,而是那落入尘世的仙子。只可惜左侧本该如右侧一般细腻光滑的脸颊上,竟有三道长长的疤痕,像是被利器所伤,显得那般突兀刺眼。
傅如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脸没有白纱遮蔽,已然被那人看了去,丁其羽震惊的目光更是狠狠刺伤她看似淡然却异常脆弱的心儿,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自己脸上的伤痕,背过身去,怒道:“出去!”声音不再如平时一般平淡无波,而是掩藏不住的颤抖,昭示着她此刻心里汹涌而来的委屈和痛楚。
丁其羽从震惊中回复神识,为自己的呆滞懊恼不已,上前一步想解释:“我——”
还没说完便被傅如清打断:“你出去——”她的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了,丁其羽很轻易就从中辨出了几分哭腔。
丁其羽焦急万分,但也不能在此刻逆了她的意思,只得带着深深的后悔和自责,还有没来得品味的心疼退出了房间,留小丫头一人先冷静下来。
丁其羽站在门口,看着被自己关上的房门,不停地轻声喃喃道:“对不起…”心里难受极了,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屋内的傅如清听见她关门的声音,心里一松,撑着窗沿,稳住自己快要站不住的身体,有一些画面从脑海深处止都止不住地在眼前回放,她抬手触上脸上的突兀,又像是被烫到一般缩回了手,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难过和委屈,泪水滑过那三道突兀的川脊,从线条柔和的脸颊滑落到地上,溅起几点微不可查的水花。
从外面回来的银粟看见了门口呆呆站着的人,隐隐猜测到什么,上前着急道:“丁公子,你——”
丁其羽捏着双拳,回过头来压低声音对银粟说道:“银粟姐姐,我、哎…拜托你去看看她,我晚点过来赔罪…”说罢便快步离开了浮梦居。
一路回到西院,却是坐立难安,脑海里全是小丫头那张至美脱俗却又因为疤痕而美玉带瑕的容颜。心里对自己下意识表现出来的震惊很后悔,她一定是误会了,误会自己是认为她丑陋…其实傅如清脸上的疤痕带给丁其羽的感受,完全不是丑陋难看,而是激起了她心底浓浓的心疼怜惜,那三道疤痕,分明是有人故意所为,小丫头,到底经历过怎样的过去?丁其羽能够很肯定,那三道疤痕便是傅如清心上最大的封印,让她为了保护自己,裹上了冰冷疏离的伪装,藏起了纯真善良的本心。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丁其羽踌躇不已,不知该如何去向小丫头赔罪。思索半晌,她没有带上原本准备好的新奇玩意,就这样空手去了浮梦居。却见银粟侍立在傅如清闺阁门前,脸上满是担忧。
丁其羽心下叹息一声,上前去轻声问道:“银粟姐姐,她呢?”
银粟回过神来,看见是丁其羽,也如叹息一般说道:“小姐,已经歇下了。”
☆、第107章 坠梦魇往事若浮梦
这么早便歇下了…丁其羽心里的愧疚心疼更甚,踌躇片刻,终于问道:“银粟姐姐,她、她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怎么会那样?”丁其羽迫切地想知道内因,不光是想为自己今天的行为而道歉,更是想帮小丫头解开心结,让真正的她走出心里的冰霜,重新站到阳光之中来。
银粟有些犹豫,作为极少数的知情人之一,她不知该不该把这段傅家的禁忌往事告诉丁其羽。但现在看来,丁公子是最有可能解开小姐心结的人,现在的机会,也是距离小姐内心深处那个心结最近的一次机会。她看了看身后紧闭的雕花木门,决定博一次,以丁公子的品行,就算最终帮不了小姐,也不会把秘密外传。银粟带着丁其羽出了浮梦居,来到一处隐蔽的小屋,确定屋外没人,才关起门开始讲述当年的那件事:“夫人,也就是小姐的娘亲,是个非常温柔善良的女子。那时候,家主刚刚接手傅家全部的生意,特别的忙,很少有时间与夫人相处,她也没有半句怨言,替家主操持着这个家。那一年,小姐只有六岁,夫人带着她去禅觉寺礼佛,谁知在山道上遇见了受人唆使、早就埋伏好的劫匪……”
浮梦居外,银粟将当年的事情与丁其羽娓娓道来,而浮梦居内,因为心力交瘁早早歇下的傅如清,辗转反侧半晌,陷入了梦魇之中……
“娘亲,一会儿,你要许什么愿望?”马车里,小如清乖乖坐在娘亲的身旁,抱着娘亲的手臂,仰着头好奇道。
傅夫人低头看着女儿,露出了一个宠溺的微笑:“娘要许愿清儿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长大,许愿你爹的生意顺顺利利、蒸蒸日上。”
小如清也跟着娘亲笑了起来,小脑袋靠上娘亲的胳膊,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询问道:“那我要许什么愿望呢?”
傅夫人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当然也是许愿你自己健康快乐了。”
小如清认真思索了半晌,摇头道:“这个娘亲已经许过了,爹爹的也有了…那、那我要求佛祖,保佑娘亲健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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