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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热闹、喜庆,符合婚礼的原则。
    “姑娘,您含稳了。”
    这厢春红一边递过酥糖,一边讲起吉祥话,激动地手抖:“吃了这糖,往后您和二爷的日子就能甜甜蜜蜜,一直到白头。”
    姜素莹听话的张口,把糖块压在了舌根下头,之后含糊的问:“我的包袱呢。”
    “在这呢。”春红说着又抽出一面小镜子,仔细的挂在包袱皮上,特意嘱咐她,“一会儿姑娘上轿的时候,一定记着这镜面要朝外头,这样路上的煞气就缠不上您了。”
    姜素莹信仰科学,是不大相信煞气这件事的。
    但她没说什么,单是拎着包袱起身时,深深的看了一眼春红:“你要保重。”
    春红一愣,随即笑了:“这话说的——您就回娘家一个时辰,等接亲回来,咱又能见着了。”
    姜素莹微微一笑,清浅的“嗯”了一声。
    婆子搀着她,踩过被露水打湿的青石台阶,走过深且长的庭院,穿过那道她曾经无法靠近的垂花门。
    此刻廖府朱门洞开,接亲的轿子就停在外头。
    一步,两步,三步。
    姜素莹被婆子扶着,走近了,坐了上去。春红跟在后面,把着门边不住的小声说:“姑娘,镜子,一定记得镜子!”
    轿夫嘹亮的喊声划破黑夜,淹没了春红的叮嘱:“起轿——”
    走动声渐行渐远,往前去了。
    ***
    轿夫们这一嗓子中气十足,不光轿子里的人听得清楚,前堂的人自然也听到了。
    姜素莹这是往娘家去了。
    廖海平系扣子的手停了下来,大婚用的袍褂料子柔顺,水似的往下垂,坠出妥帖的弧度。
    “四叔他们收到请柬了么?”他脑子里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老孙点头:“已经送过去了,都传了话回来,说是过午准到。”
    廖海平思寻片刻,温声说:“等晌午拜过堂,客人们吃过宴散了,让春红带着姑娘先从角门离开,不要打扫惊蛇。”
    “您放心,我知道的。”老孙难得靠谱了一次,搓着手嘿嘿笑道,“闲杂人等退散,咱们好关门打狗。”
    廖海平颔首,往窗外看去。
    冬天夜长,离太阳出来还有三四个钟头。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是他一辈子最好的一天,却偏要有人来犯晦气。
    既然如此,那就红的白的,一齐招呼吧。
    如此思索着,廖海平把最后一个扣子也理顺了。老孙一瞧准备的差不多,连忙出去唤人上菜。
    ——打仗之前,得先吃饱才成。
    时候太早,难免没有胃口。下人端着小心,单是备了一碗粥,一叠清水豆腐。廖海平用过几口,就不打算再用。
    他把筷子撂下,突然生出些奇妙的感受:过了今日,姜素莹就真的要成为他的妻子了。
    一场拉锯战走到最后,他到底是赢了。只是赢得不大光明磊落,和输也没差许多。
    都道世人长迷,处处贪着。只为一己执念,毁掉一颗灵魂,是否真的值得?
    廖海平难免想起院子里那一轮孤零零的月亮,和那个长久的相拥。
    他说不清,却也舍不得。
    而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喊叫响彻前堂:“二爷!”
    廖海平猛地回神,抬起头时看见账房先生扯着一个老头,直直往屋里跑:“不好了,不好了!”
    主子大喜的日子,老孙就听不得“不好了”这三个字——须得事事都好、事事顺遂才成。
    他一脚踹在奔进来的账房先生肚子上,恨声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瞎说什么!”
    “不是,不是。”账房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害起结巴,“二爷您听我说……”
    颠三倒四,说不清楚。
    但廖海平从他断断续续的描述中,还是听明白了。
    “姜素莹现在到哪儿了?”他的声音沉了下来。
    第30章 婚礼(二更) 光明
    轿子中没有窗户, 黑乎乎的看不到四周。
    姜素莹盘算起时间,捏紧手里的包袱。那里面装着她这些日子一点一点从账房那克扣出来的银票,是她的全部身家了。
    她自觉算不上骗, 因为比起留在廖海平手里的地契, 这点银子算不得很多。
    这是一桩公平的买卖, 她压根不打算欠廖海平什么。
    轿内摇摇晃晃,姜素莹嘴里的酥糖太软,含了一小会就已经化开。如同她和廖海平的日子, 是不可能到头的。
    因为再过上一刻钟,她就要自由了。
    原因无他——那封看似拍给佃户的电报, 实际上寄到了二姐和林近生的手里。
    要说这是如何办到的, 还得夸一夸张怀谨。
    当初为了方便彼此通讯,在二姐离开承德之际, 他就花重金买通了邮差。这样寄给佃户的信件和电报在到达承德之前, 就会被转走, 送去一处公共邮箱里。
    二姐拿了那邮箱的钥匙, 林近生又识字。如此一来,哪怕他们时时更换隐匿的住所,只要记得查看邮箱, 便不会和姜素莹断了联系。
    “我是不是很聪明?”张怀谨在去上海的路上,和姜素莹讲起这个安排, 得意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所以姜素莹只要能传信出去,逃离这件事便有了四五成把握。
    关键就是,在廖宅这么个密不透风的院子里,谁能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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