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页
“我是真心实意来与耿老板相谈,您若是想好了……”秋斓一番话说得有里子有面子。
“不必再虑了。”耿承安大手一挥,径直起身对着秋斓作个揖,“日前是耿某多有得罪,承蒙小老板娘不弃。”
“日后便如你所说,五五分成,只要这宁定楼里还有我的一席之地,我便不再多言。”
秋斓没想到耿承安会答应得如此爽快,一时也喜出望外:“多谢耿老板成人之美。”
耿承安却摆摆手:“我做了一辈子生意,竟还不如你一个小姑娘开阔,听君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
“服了,服了,日后我也跟着你学一学。”
“那我便先回家将这事说妥,改日我叫我阿爹来约契画押,我们从此一同经营。”秋斓跟人道别,忽又想起什么似的侧过头,“从今往后,阿斓只当耿老板是自己人。”
“咱们重新把这大酒楼开起来。”
耿承安苦笑一声。
“我等秋小娘子的好消息。”
店外晴空正碧,秋斓回头看看三层的宁定楼,心下无限感慨。
去年的寒岁还愁着阿姊的人参,初秋时还正担忧家中的店子会入不敷出开不下去,谁知道时移物换,如今又是另一番新天地。
她心情尚好,办妥了正事,正准备带满庆儿再去买两碗糖蒸酥酪吃,便听见那楼上临街的凭栏旁有人正唤她。
秋斓仰头轻瞧,方见是几个贵女正在楼上聚着吃茶。
叫她的是威远将军府的嫡小姐萧灵雁,当初她在秋家未出阁时,是凭着秋泰曾之女的名头才见过一面。
萧灵雁虽是将门之女,却在京中以秀气出众。
她眉如远岱,鼻若悬胆,朱唇含丹,两颊桃粉,发髻外头围了一圈珍珠和水滴珊瑚璎珞,身上套的是杏子红长衫和白褂。人靠衣装马靠鞍,她那身装扮得明艳又动人,抬头一眼便能瞟得到。
秋斓不识得那些贵女,自也觉得聊不来,草草点头算打个招呼便想走。
可萧灵雁却好似并不轻易想放人走,直叫婢女下来拉着秋斓上楼去。
秋斓本还想推脱,可转念一想,日后酒楼里客来宾往,少不得要跟这些权潢贵胄打交道,打个照面就走也不得罪人,故而便由着人往楼上拽去。
萧灵雁正在楼梯口等着。
萧家子嗣不少,但嫡女只她一个,故而萧灵雁极得父母疼爱。据说就连东厂里头的提督大太监齐灏都与萧夫人交好,还专门认过萧灵雁做干外甥女。
“秋斓到了?”萧灵雁笑起来,捡颗小白杏吃了,“我说看着挺像,果真是你。”
“听闻你嫁入镇国公府里做世子夫人,怎么都不见你出门?别管是吃茶还是游船,怎么都见不到你。”
秋斓扯出一丝笑,敷衍道:“世子身子不好,得有人在床边照顾,自然不好每天在外头。”
“咦?那便怪了,我怎么听国公夫人说你天天外出,是家里有了铺面在照顾?”
“不过也是,我若是你,我也定要在那国公府上得过且过的。”萧灵雁轻笑,“你想,若是当真将沈家的人养好,我听闻沈世子的生母可是位郡主,到时候他出类拔萃,若非显赫有功的家世,哪里能配得上他?”
“只怕如今要你侍候,来日等你没了用便也就拿你做个玩物似的。”
“我兄长上月也养了个商户女作外室,又是打首饰又是买衣裳,几句‘小宝贝’便将人哄得乐颠颠以为能进我们萧家的门。其实我兄长什么都瞒着那女子,回到家管我养的白狗也叫‘小宝贝’呢。”
几个贵女闻言,顿时拿起手帕掩唇笑成一片。
“门当户对自有他的道理。”萧灵雁又缓声道,“那些贱籍和商户家的女儿,哪里能入得了我们萧家这样的将门?”
“灵雁说的正是,商家里出来的侧室也没几位,安安稳稳做个外室倒也罢了,痴心妄想着要进门,岂非自不量力?”
“只怕就算是当的成,到时候也坐不住。”萧灵雁眸光轻转,侧眸看向秋斓:“你说对吧?”
秋斓眸光微垂,心下知道这帮贵女是闲得无聊,特地来找她消遣了。
压根没安什么好心。
她倒不急,反是一旁的满庆儿听着冒火,眼见得要拳打萧家女,脚踢安家姨。
秋斓忙将人先按了按,转而弯起唇角轻笑。
她于是学着贵女们的样子轻叹口气:“唉,我伯父本好好做着五品的侍郎,谁知转眼就入狱殒命。我若是也跟各位姐姐妹妹似的整天就会吃茶说是非,如今合该要去街边要饭,哪还能站在这跟大家闲话?”
“意外可是说来就来,保不准明天还能不能坐这的,难道各位姐姐妹妹还不喜欢多些银两傍身?”
萧灵雁看秋斓面上是笑吟吟的,一番言辞却话里有话在套着骂她。
她的笑脸登时僵了僵:“那你可得把沈家那位病秧子仔细养好,别哪天有个三长两短,你日子就不好过了。”
“是呢,确实得仔细。”秋斓点头,“从前都以为世子那病照顾着便好了,没成想如今才发现还有人会咒他,看来得去观里求几个平安符放着才安心。”
“萧姐姐,改日要不要一道儿去?你也帮你兄长求两个?万一那外室知道实情咒骂萧公子,好歹也能消挡一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