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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樾的书房,姝娘没去过两回,毕竟是他处理政事的地方,姝娘不敢随意打扰,只依稀记得书房很大,里头的书架子整整齐齐摆了五六排,上头各类书籍琳琅满目。
书房离青山苑不近,她在将军府弯弯绕绕好一会儿才到,甫一穿过垂花门,远远便见一人怀捧着一大摞的书籍纸卷,推门出来。
“冯长。”姝娘认出他来。
冯长撇过头,从高叠的书籍间露出脸来,“夫人,您怎么来了?”
“闲来无事,来寻些书看看。”姝娘看向他手上的东西,“这是什么书?是要拿到哪儿去?”
“都是些翻烂了的旧书,昨夜将军吩咐小的找人将书好好修补一番。”冯长艰难地躬身道,“那夫人慢慢看吧,小的就先出去了。”
姝娘颔首,可还未走进书房,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就将冯长手上的一些纸卷吹落满地。
“哎呦。”
冯长将书籍放下,忙满院子地去捡,姝娘微微垂首,便见一张纸卷恰好落在了她的脚边,她低身拾起来,展开细细一瞧,却是微微凝眉。
这虽是一张再寻常不过的舆图,可姝娘从上头蜿蜒的山脉走势认出来,这是思原县的舆图!
可奇怪的是,上头除却长平村及周遭两三个村子外,其余地方密密麻麻用朱笔涂了不少圈。
“夫人。”冯长看着她手上的纸卷,“这是将军回京时自思原县带回来的,许是无用了,昨夜他吩咐小的拿去丢掉。”
自思原县带回来的……
时隔一年多,姝娘都快忘了,沈重樾最初来到长平村是为替老镇南侯报恩的。
“这上头用朱笔做了标记的地方,都是将军去过的地方?”姝娘问道。
冯长往图上瞥了一眼,挠了挠头,“应当是吧,小的也不知将军具体去了何处,只记得那时,将军隔一阵儿便会出去,一去便是好几日,再风尘仆仆地回来。”
姝娘微微颔首,想是那时为了寻她公爹刘猎户的住处,才会找得这么辛苦,只是……为何沈重樾不去官府查户籍呢,那样应当更快一些。
“将军当时有去官府吗?”姝娘问。
冯长愣了愣,旋即惊诧道:“夫人如何知晓的,将军当时还真的去了,只不过查了几个月始终无果,便也放弃了。”
姝娘疑惑地问:“这府衙还会有查不到的户籍吗?”
“户籍?”冯长略有些莫名地看着姝娘,不解道,“夫人怕是弄错了吧,小的记得将军当时查的并非什么户籍……”
官府的人曾带来过消息,那时沈重樾恰巧不在,还是冯长帮忙传的话,他回想了一会儿道:“似乎是十几年前在思原县丢失的孩子。”
丢失的孩子……
姝娘怔忪在原地,心下一股奇怪又别扭的感觉油然升起。
她总觉得似乎有哪处不对,难道沈重樾翻山越岭要寻的并非她公爹刘猎户,而是十几年前在思原县丢失的孩子。
可他寻孩子做什么。
姝娘思来想去,最后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她咬了咬下唇,攥着舆图的手骤然握紧,旋即疾步出了院子。
“诶,夫人,您去哪儿啊?您不看书了吗?”冯长看着姝娘离去的背影,疑惑不已。
那厢,姝娘秀眉紧蹙,脚步愈发急促起来。
先前没未觉得不对,现下回想,才发现沈重樾当初对她说的话可谓漏洞百出,疑点重重。依汪嬷嬷所讲,沈重樾应当与老镇南侯的父子关系并不好,甚至于对老侯爷怀有几分埋怨,既是如此,他又为何会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跑到离京城那般远的思原县去,只为替老侯爷报恩呢。
但,若他在此事儿上说了谎,那他去刘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青山苑中,风荷见姝娘气喘吁吁地回来,不免诧异道:“夫人,您怎这么快就回来了?”
“随便瞧了瞧,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便回来了。”姝娘稳了稳气息,随口道。
风荷没怀疑,只麻利地倒了茶水,递到姝娘手边,“夫人莫不是怕公子和姑娘醒得早,不放心,才走这般快的?”
姝娘扯开唇间笑了笑,没答话,方才喝完茶,镇定了些,便听一阵清脆的珠帘碰撞声后,是汪嬷嬷掀帘进来了。
“夫人。”她担忧地看向姝娘,“老奴方才从耳房的窗子里瞧见夫人急慌慌地进来,莫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嬷嬷不必忧心。”姝娘默了默,旋即看向风荷道,“晚间我想喝归戟羊肉汤,你去同厨房吩咐一声,让他们尽早熬上。”
“是,夫人。”
风荷应声退下后,姝娘才笑着转头看向汪嬷嬷。
“嬷嬷,您不是说过,打将军进了镇南侯府,便是您一直伺候着。”她强忍住心下翻涌的情绪,尽量使自己表现得神色自若,“如今我既嫁予了将军,不免想知晓更多关于将军的事。”
这也是人之常情,若能让姝娘与沈重樾感情日浓,汪嬷嬷觉着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她笑着问道:“夫人想知道什么只管说便是,老奴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姝娘垂眸思量半晌,才徐徐开口道:“将军既是老侯爷的私生之子,那他……可否提过关于生母的事?”
“这个……”汪嬷嬷想了想,摇头道,“不瞒夫人说,将军进府时,许是因头上的伤,先前的事儿一概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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