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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眼睛盯着她,无动于衷,反倒扭过头,面朝内侧背着她。
第18章 春安
谢玉不肯配合,舒宁拿他没办法,把碗放在桌上,坐在桌边背对着谢玉,手托着下巴,盯着烛火发愣。
她知道他心里有结,之前是不愿意醒来,现在醒来了,也不愿好好活,这个心结不放下,他早晚把自己折磨没了。
许久没有声音,谢玉才回头看她一眼。
舒宁开口道:“谢玉,你在怄什么?你如今这样又有什么资格怄?半身不遂,咬舌自尽也能落个干净,命是你的,日子是你的,你要是死了,我大不了就是个孀妇,你为难我,莫非能畅快一些?”
“只是你死了,可不就称了想要你死的人的意,惠太妃千辛万苦把我托进你这坑里,可不是为了让你死,你要是死了,她就真的举目无亲了。”
舒宁回头看着谢玉,她的目光温柔而平静,这样温柔平静的目光触动谢玉空洞的内心,光凭眼神就恫吓过无数人的谢侯爷,头一次躲别人的目光。
床帘挡住烛光,他把头埋进阴影里,舒宁继续道:“我在这世上也是孤零零一个人,捎上你,也有个作伴的,你这身子还能好,我好好照顾你,你好好配合我,好不好?”
舒宁瞧着他平躺的身体,还有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蒙蒙烛光照在他手上脸上,他却仿若不曾听见她的话。可舒宁瞧着,他应该是听进去了吧。
舒宁又回来,给他喂药,谢玉这次不再反抗。
舒宁的手伸到眼前,谢玉注意到她手上缠着的纱布,顺着他到目光看到自己手上,她弯眉笑了一下:“头一次驾车,技术生疏。”
谢玉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想开口教训这个多管闲事的人,可话到嘴边,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喂药很耐心,低着头,鬓发间小小的珠花点缀轻轻晃动了几下,额前散下来的八字小绺头发有些凌乱。
“我自小没有母亲,在扬州跟着祖母过,和祖母最亲近,可后来祖母也走了,被接到京城后也不认识什么人,也不被家里人喜欢。所以很羡慕那些从小家庭幸福的人,就算遭逢不幸,可亲人们都是实实在在的爱他们。”舒宁为他擦了擦唇角,把残留的药汁擦掉。
所以她其实很羡慕舒怡,能得到家人的偏爱。她在扬州祖母跟前时也是受偏爱的,堂表叔伯家的子弟也关爱她,后来在京城想念祖母的时候,怕点朱跟着伤心,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蒙着被子哭。
她止住了回忆的思绪,认真看着谢玉,她笑了笑:“可我还是想好好活着,人嘛,要知足,起码我祖母在天上看着,她是希望我过得好的。侯爷一个大男人,还有艰难为你保命的姐姐,可别还不如我一个小女子。”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是新酿的米酒,甜而不腻。
谢玉几不可察的抿了抿唇,又再次别过头去,心道多管闲事,这拙劣的激将法,跟哄孩子似的。
舒宁望着他孤倔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
依她看,目前的情形还算比较好,起码谢玉也不像最开始见的那样骇人,也不像传闻中的人间阎王。
他是鲜衣怒马的贵公子,只是受不了沉重的伤痛改了性子,可再怎么改,舒宁觉着,根子上不是坏的就都还有希望变回去。
她没什么大的本事,答应了照顾他就好好照顾,还能有个作伴的,若是将来他好了,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也不错。
如此想,心情也好了许多,她跟谢玉打商量道:“借我半个床位如何?这屋子里没别的睡处了。”
谢玉扭头回来看她,冷漠道:“不借。”
表情虽然还是冷漠,可明显看得出他有情绪。
舒宁笑着说道:“那我借你半个床位,房间是我订的。”说着脱了鞋就要上来。
若放以往,她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只是如今今非昔比,她实在累得不行了,况且谢玉这样子,他也做不了什么。
谢玉见她脱了鞋袜就要上来,涨红了脸,皱着眉头阻拦道:“你不会再订一个房间吗?”
“谢侯爷,我们在逃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得去,钱不多了。”舒宁爬上床,用枕头将谢玉隔在外面,“我实在是困了,你睡外面我睡里面,枕头为界,安息吧。”
下床吹了灯,舒宁回到床上躺在床里侧。她实在是困了,没多会儿就进入梦乡。
谢玉却睡不着,他不习惯身边有人。睁眼到半夜,好不容易闭眼眯了一会儿,又被弄醒了。舒宁身形娇小,睡在里面其实也占不了多少床位,只是她离谢玉离得远远的,睡到半夜把被子都给卷了进去。
谢玉在外面凉了半夜,舒宁挨近他时,恍惚闻到一股香气,这味道和他平时用的浓重的熏香不同,淡雅的恬静,丝丝沁入胸膛,就着这味道渐渐睡下去,舒宁离开他,他又醒了,试探着去嗅那味道,结果……他身上好像有味儿了。
于是浑身不舒服,再也睡不着了,第二天早上眼下布了淡淡一层阴影。
舒宁睁眼醒来,发现被子都在自己这边,摸着鼻子不好意思的向谢玉道歉:“不好意思,我……”
“我给你换件衣裳。”谢玉身上穿的还是昨天吐血染过的衣裳,舒宁疏忽,看到他的衣裳才想起来。
她光着脚下地小跑,找到谢玉的包袱,翻出一套鸦青色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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