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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鱼脚正蹬着被子,闻言一惊,噌地一下子坐起来,扳过灵雨的肩膀,“姐姐你不是今天见了官家一面,就倾心了吧!”
她说完又仔细看姐姐的神情,见她笑容顿觉不好,劝诫道:“姐姐,‘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他可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人,你不能爱他。”
灵雨将她的手轻轻推开,嗔道:“你想哪儿去了,我今日看他礼重大伯跟爹,虽如今前朝后妃不可牵连过甚,但是我的身份跟宫中的几位后妃皆不同,皇后跟陈淑妃都是开朝大将后裔,许贵妃又出身低微,往后我若是进宫,最要紧的就是靠此身份图谋个倚仗,官家爱不爱重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自己过好。”
阿鱼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又仔细观察她神色,“那姐姐因何发笑?我知道你要入宫难过得不行,你却发笑!”
“圣旨既下,除了图谋还能做什么?”灵雨用手指点她眉心一下,叫她往后一倒,复笑道:“我笑是因为他不似我们在金明池看到的那般威严,大伯说许贵妃骄纵,皇后跟陈淑妃温婉小意,她二人相貌皆不差,却少有受宠,今日官家又说跟我有隔世之缘,我看他并非好色,就是贪个求不得。”
阿鱼点点头,顺着被子躺下,“男子皆爱新鲜,官家的身份注定他身边全是小意逢迎之人,求不得的自然更爱。”
灵雨也躺下,侧头看她,笑道:“你小小年纪说这番话,也不知羞。”阿鱼伸手搂住她,“羞也没用,我倒是想不嫁人,天天在府里玩耍。”
“那可不成……”
夜深复又蝉鸣,柳下庭院积露,帛枕上是满腹的心事,可是谁也没有说,只道花间姊妹秋千。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突然改变更新时间,所以今天再来一更,以后每天晚上6点准时更哈
我也舍不得让姐姐受苦呀宝贝们,但是杜家的几个女孩子,不管在什么境遇都会勇敢坚强的。
季羡林在《八十抒怀》里说:“我知道,未来的路也不会比过去的更笔直,更平坦。但是我并不恐惧。我眼前还闪动着野百合和野蔷薇的影子。”我以拙笔赋以她们这样的勇气,因为文笔简陋不能表尽意,敬请见谅。
第50章
纳妃礼仪简单,本只要太常礼仪院那里卜了吉日,请了八字生辰就可,只是杜家爱女,要打破规制陪赠嫁妆,将嫁妆单子递到了太常礼仪院去,惹得那批翰林院的纷纷论奏,言语间多是批斥中书门下不守规矩、妄图染指皇嗣好外戚干政云云。
官家等他们骂够了才将杜贺生所上的陈情奏表扔给他们,又定下规矩往后后妃不可再出自中书门下官员之家,翰林院的这才歇了嘴,倒让东京百姓们对杜家的好感又上去了不少。
太常礼仪院的拿着杜家送来的单子啧啧称奇,“杜家真是富贵,你瞧瞧单子,说成册子还差不多。”
“不是说计相和杜给事中都极为清廉,我看莫不是巨贪……”
“此言差矣,计相这一支啊出自平江杜家,□□时期便是江南望族了,我家是长洲县的,少时常在码头上乘船,运河上往来运粮船只十之八九都是他家族中的,更不要提其他生意了。”
“难怪三司的人常说计相看了账本就知内有银钱几何……”
他们口中的杜家此刻却是没有多少喜气,府中红绸遍挂,家中下人腰间也都系了红绸,本该热闹非凡的场面,却显得寂静万分。
六月二十八,宜嫁娶,一抬龙凤花轿停在了杜家门口,没有锣鼓声也没有新郎官作催妆诗,只有礼仪院的礼仪官员,迎了灵雨进轿,口称“德妃”,杜家主子们皆站在门口,见此景如何不伤心,一个内侍上来宣了赏赐,等杜家人接了,轿子也就出发了。
因嫁妆要抬进皇宫,便由内侍们抬进去,门口围观的百姓不少,因杜家这些时日声誉鹊起,百姓们见此情景也不免觉得感伤,有儒生叹道:“红妆攒了这许多,如今叫女儿寂寂一抬轿子离家了,如何不心伤。”
等轿子出了街,杜家门口这里就再看不见了,老太爷让大家都回去,众人这才纷纷转身,“为她好,也为杜家好,就当她远嫁了。”
文姨娘被阿鱼跟鹤音搀扶着默默垂泪,走到园子中悲戚更甚,念到哪处是她玩过的,哪处她又赏过花,叫众人看了不忍。
“问君此去几时还,留此园,悲高堂。无酒无烛送娇儿,明宫无锦帐。”杜贺生看着园中花繁树茂,也不由悲从中来,扶着泣不成声的老夫人在园中亭子里坐下。
老太爷看众人都失神悲戚,自己心中也不好受,径直背手回了松鹤堂,脚步显得沉重,身后两个丫鬟担忧他,亦步亦趋地跟着,身边正锦树轻蔓,倒显得他背影苍凉。
阿鱼不知道深宫如何,看不看得见春山夏水,秋来若要登高有没有人同去,冬日赏雪、围炉醅酒之时,身边作乐之人心意是真是假,这些都是她探知不到的。
她轻轻拍着文姨娘的背,却不知道怎么安抚她,心中只道命运可叹。
是夜,阿鱼坐在窗前,怔怔看着窗外,雁影推门进来见她还未睡下,走过来关了窗,“姑娘,外头起风了,怕是要下雨,在这儿坐着容易着凉。”
阿鱼对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顺着她的手起来,雁影扶她到了床上,“姑娘是想三姑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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