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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声嘀咕一句,“那么多年不看正经书,考也考不上呀。”
七八月份对于三中附近的商家来说是个淡季,因为学生还没来上学,很多店压根没开。钱深说的那家店的老板是个中年人,打着赤膊挺着小肚腩,热情地招呼他们。
本来程默并不饿,但烧烤的香味一阵阵往鼻孔里钻。三人走了进去,看到里头坐了两桌人,大概是附近楼盘的住户,有几个踢踏着拖鞋,随意得很。
“油面筋羊肉串儿牛肉串儿猪脆骨五花肉羊腰子……”钱深一口气报了一串,“再来……哎,你们喝雪碧还是可乐?”
“雪碧吧。”程默说,“可乐杀精。”
本来准备喝可乐的钱深:“……再来一个大瓶装的雪碧。”
老板大概是个养生朋克,手艺并不凶残,而是慢悠悠地,有条不紊地,一手蒲扇一手肉串,由于他们这桌离烤架近,老板还能分心搭讪,“小钱,那俩帅哥你朋友啊?”
钱深“嗯”了一声,“一个办公室的。”
老板说,“生意是一年比一年不好做啊,现在批发价都涨,但价格不能涨啊,谁涨谁死。现在开店的,小本生意也就靠口碑和回头客,大环境差,赶不上好时候。”
“老板你做外卖吗?”钱深积极地出主意,“现在年轻人啊,都懒,能点外卖就不出来。”
“做啊,能不做吗?外卖也难。”老板臂力不凡,“唰”地一下翻转了数十串肉串,撒了孜然后用蒲扇细细扇着,“你们做老师只要把学生伺候好,成绩上去了,职称就稳了。这开店不一样,一个差评需要几十个配图好评才能把商家星级持平,有些顾客我跟你们讲,素质差得很,也不管东西满不满意,随便一个差评,这时候平台、顾客来回扯皮,还消不掉,你们说气人不?”
几份肉串已经好了,整整齐齐码在托盘上。程默和程风已经左一串右一串的开吃了,钱深却像找到了难兄难弟,也顾不得吃了,“学生哪是好伺候的,个个都是大爷,是祖宗,打不得骂不了,成绩好了学生成天焦虑,心理压力大;成绩不好吧家长焦虑,着急上火的天天找我们。”
“都不容易,都不容易啊。”老板又给他们上了几盘,乍一望去满桌肉滋滋儿地冒油,惹的人食指大动。
吃了会儿,另外两桌的客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老板闲下来,远远躺在摇椅上拿蒲扇扇风。
程默他们也吃得七七八八,钱深犹豫了下说,“我和宋一琳彻底掰了。”
在N市疗休养时,他们分道扬镳的前一个晚上,宋一琳只说了一句话。
“我们算了吧,以后我不缠着你了。”
“你们不早就分手了吗?”程默说,“你现在这样看着像失恋啊。”
“不知道。”钱深指了指脑袋,“有股劲儿,一会冲一会儿缓的,上头。”
“还没喝酒呢。”程默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半天道,“你这不是贱吗?人巴着你要复合你不乐意,人不乐意走了你倒舍不得了?”
“你们这种缺少情感经历的单身狗不懂。”钱深仰头灌了一口雪碧,“都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回头草哪能吃?还不是重蹈覆辙,当年跟她分手,多少年我走不出来,再跟她复合这不找罪受?更何况她都找了那么多前任了,我就是她茫茫多前任里的其中一个,谁知道她是心血来潮还是空窗期寂寞?凭什么我就要她想开始就涎着脸和她开始啊。”
程默被叨叨的有点烦,“那就不开始。”
“但我难受。”钱深委屈地看着他们,“咋整?”
“那就找她复合。”程风说,“劝和不劝分,男人主动点。”
“我刚说了不吃回头草。”钱深道。
程默冷笑一声,“亲,这边建议你自己瞎几把解决。”
钱深敢怒不敢言,忧愁地抽出一根烟,45°仰望夜空,像极了颓废文艺的失足青年。
“走吧睡一觉。”程默说,“你还回不回家啊?”
失足青年一个“不”字已经滑到了嘴边,但触及到对方冷酷无情的眼神,又默默吞了回去,“回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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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深走后,程默叹了口气,“好几天没回去了,本来想回家看看我姐,算了明天再回去吧。”
程风点点头,“嗯。”
程默想了想,试探着说,“我就随便问一下,你别介意……你不回家吗?”
程风猛然转头看他,今晚的月亮是快到满月的椭圆,周围模模糊糊的那层风圈也显得格外亮,这样的月华里,眼前人微垂的眉眼柔和得不可思议。
“回啊。”他心头一松,笑着说。
“这挺好,我说……哎。”程默瞅了他一眼,正好撞进这个笑容里,又宠又甜,暖得没边,“哎,麻烦这位同志把脸上色眯眯的笑容收收。”
程风笑得停不下来,“怎么就色眯眯了?这位同志应该把脑袋想的东西收收啊。”
“你这笑的……”程默咬牙切齿地压下声音,“吃瓜群众一看就像我们有不正当的关系。”
程风愉悦地拍了拍他的肩,趁机浑水摸鱼的捏了捏,“互撸之交算不算不正当关系?”
算你姥姥。
程默面无表情地说,“大街上呢,我们要注意维护一下市容市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