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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醉打金枝(十二)

      不甘心的六郎又想出一题,他叫人重新端上来酒杯,分别放在初白与秦翎墨面前。
    每人面前都是相同的十杯酒,清澈明亮的酒液从外观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六郎摇头晃脑“你们知道这是出自哪里的吗?”
    “《诗经卫风氓》”
    俩晚辈异口同声。
    六郎原本也没指望这就能难住他们,板着脸点头“没错,这说的正是桑落酒。十月桑落,初冻则收水,酿者为上。你们面前这十杯里有真有假,有好有坏,挑出那杯真正纯正的桑落酒便算赢了。”
    对于不怎么懂酒的人来说,或许体会不出这其中的凶险。
    胡滢却是清楚得很,这简直就是送命题。
    桑落酒并不好酿,关键不是材料珍贵,而是细节很要命。必须是刚落的桑叶,在沾到地面之前接住。叶片要完整,要整片金黄色,不能虫蛀不能有一点杂色。酿酒的水要从白露节气开始收集起来的玫瑰晨露水,一定要纯不能有杂质。
    酿酒的器皿也有要求,泥陶粗气,瓷器粉气,只能用生长十五年以上的松木桶。酿出的酒需有松香气,玫瑰气,桑香味,三者层次分明,融合又不突兀者为佳。
    酿此酒时间上半点缩减也不成,就算胡滢的法术也走不得半点捷径。
    这一套下来,酿酒之人是腰酸腿痛背抽筋,体质弱点的半条命差不多也就废了。
    于是为了牟利,市面上有不少假冒桑落酒。有些还真达到了真假难辨的地步。对于不深谙其道的人来讲,很难说清。
    六郎是“不安好心”,卯着劲要秦翎墨他们出丑。为了更好的达成目的,他还限制在半盏茶时间之内。
    出乎意料的是,俩人都提前完成,六郎心想早结束早好。
    他先看了初白,说实话,单凭外表,他也看不出这十杯酒里哪个是真品。为由端过来先闻气味,浅抿一口,方可确定。
    “你居然找对了!”六郎诧异。这十杯酒不管从气息还是味道上都极为相近,唯独不同的是,真品里的桑香味更醇厚持久些。
    初白笑笑,并没什么得意之色,语调平静地说道:“这杯玫瑰气太浓,这杯松香不正……”
    六郎对他已经刮目相看,都说雪山王的小儿子娇生惯养,不成礼数。看来真是谣言害死人啊!
    既然他答对了,那黑心宰相又如何呢?
    虽已做了心理准备,可当六郎瞧见秦翎墨同样正确的答案时,还是忍不住喊出来“你居然也对了!”
    他确保这俩人没有传递过任何信息,胡滢跟三娘也没插手。一经决定后就不能再改,秦翎墨也没再碰那些酒杯,也就是说他是完全自己决定的。
    “你这么懂酒?”
    “长辈面前不敢妄语,翎墨并不很懂酒。”秦翎墨微微颌首。
    六郎皱眉“不懂你还选对了,胡乱猜的吗?”
    正说着,胡滢实在忍不住,过来将秦翎墨选的那杯酒端起来一尝,眼睛亮起来“你真的选对啦!”
    宰相大人抬眸望着胡滢,沉黑的眼瞳光潋滟如初霁。他说:“我并不知道哪杯酒是真的桑落,但我知道这杯是你亲手酿的。我分不出那三味是否融合,我只知道这酒有你的气息,纵使我无知无味,也尝得出你的踪迹,足矣。”
    胡滢听得面红心跳,手一抖差点把酒打翻。她凑到跟前快速地亲了秦翎墨脸颊一下。
    向来爽快的她竟然娇羞得如寻常女儿郎,出其不意地表白让她整颗心都要炸开。
    胡三娘摸着脸叹息“怎么当初我就嫁了你爹这样的呢?浪费老娘的美貌。”
    六郎恶狠狠地瞪着秦翎墨,说道:“你说得是真的?”
    “是。”
    “小子,你是个人,而且是那个黑心宰相。我们青丘山祖先曾经无意中掺合到你们人类政权当中,结果就是人心薄凉,忘恩负义。当然,我不会因为一些人就否定所有,但如果有一天,滢儿与你的江山社稷相冲突,你要如何取舍?”
    “胡滢是我妻,我当爱她,护她,敬她,尽全力让她远离凶险。”
    “如果避无可避呢?”
    “如果有那一天,一定是我已经先死了。”秦翎墨语气平静而坚定“只要我活着,允诺必达。”
    六郎不说话了,他低头沉默片刻,一拍大腿“这算过了!最后一场,喝酒!”
    他话刚罢,初白突然说道:“六君上,到了此关就让我与您对饮吧!”
    “为何?”
    初白凑到六郎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就见胡滢的爹脸色变换,满是疑惑地盯着初白“你说的是真的?”
    “反正也没有亏吃,怎样都好收场。”
    “好!我就先跟你比,等我赢了你再去撂倒他!”六郎精神大作,叫人拿来酒碗。
    既然到了比试喝酒的阶段,自然要豪爽的炮打灯,听名字就知道是冲劲极大的酒,一进口就有要烧烂舌头的爽辣感。普通人喝个两碗已经是英雄好汉。
    秦翎墨闻着炮打灯的酒味就有点犯晕,他喝不了烈酒。
    沈素素见初白温和模样,有点担心喝不了,以为会看到对方呲牙咧嘴,结果初白先干为敬,咕咚一碗跟喝水一样。
    六郎见此也毫不示弱,也扬脖咕咚咕咚灌下一碗。
    就这么你来我往数回合,炮打灯的空坛子都摞成了堆。六郎已经摇摇晃晃,举着酒碗醉醺醺地喊一声“来,继续!我还可以……”
    话没说完,人就头一歪栽倒在桌上。
    胡三娘连忙招呼婢女将人搀扶下去休息。六郎这一醉恐怕要睡上个两三天。
    反观初白,除了脸颊微红外什么事都没有。何止千杯不醉,根本就是千碗喝趴老姨夫。
    沈素素此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初白与之前的乞丐模样相差甚远,简直就是狐狸版的王子与贫儿。
    “方才没来得及给姨娘请安,姨娘好。”初白自然大方“姐姐好,姐夫好。”顺势秦翎墨就已经是姐夫了。
    剩下个沈素素,她局促不安,抬头偷看了眼正要说话的初白,眉眼堆情,唇畔带笑。
    “素素,初次见面你还好吗?”
    这一句话如钻心的小鸟儿一下撞进沈素素怀里,她心猿意马,明明没喝酒却晕了头。
    这,似乎也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