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4章 不为人知的悲戚
“落梅遇害,是本妃疏忽,即刻起你们万不能再单独行事,既然这是侧妃的东西……”萧夕将手中捏紧了的东西复又松开,吩咐道,“青衣,你照例处理了落梅后事,也找仵作验尸,蓝挽你和弄玉都机灵些,帮我留心一下这几日侧妃处的动静,至于这东西,本妃自有办法问个清楚。”
如果横冲直撞拿着这东西去找林落柔,依老安王妃的性子,很有可能纵着林落柔反咬自己一口,而且同时不就等于告诉了林落柔自己院子里已经死人的消息,所以看情况是不能直截了当的挑明了。
而且她肚子里怀着自己动不得的安王遗子,若是用些手段强迫或是吓唬她说出真相,万一惊到了她肚子里的家伙,自己反而吃不了兜着走,林落柔如今金贵的,早比她这个正牌王妃不知道高了多少。
明的不能说,暗的不能来,这一下却让本来有了计划的萧夕又把自己的计划给全盘否定了。
要是白泽在就好了。
萧夕一惊,又想到他了。可这并不是萧夕希望知道的局面,即使她能够承认她挂心白泽不假,可是她不能忘记她上一世就是太过于依赖白离,以至于最后白离的行为会给她造成宁愿一死的伤害,她不想再对任何一个人产生这种致命的依赖了。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凡事只能全力靠自己这一点她必须清楚。
萧夕将手中凶器收起,淡然道,“本妃去郡主处走一趟,你们无需跟着。”
不知为何,她明明淡然如常的语气,却让别人生生能从里面抽出一丝悲戚来,而那豁达的淡然,也像是在掩饰这一抹不为人知的悲戚。
并不愿在幽深的小道上多做停留,萧夕很快一路就到了白燕婉所居住的清芷阁。
院外粉墙环护,草木繁茂,丝毫不见秋日里的悲凉,三间垂花门,四面抄手游廊,院中山石点缀,令人看了不免抛却心中烦恼,一门心思竟在这美景之上,细看下来,不比王妃的居室差。
“王妃。”守门的下人皆循规蹈矩的一一行礼,毫无僭越。
萧夕暗自点头称赞了白燕婉的知性与大方,尽量放柔了自己的声音,问道,“郡主在里边吗?”
正说着,便见一个打扮皆与他人不同显然高出一等的丫鬟从正中那间屋子里推门而出,刚一见着萧夕便急忙迎了上来,满脸的笑意,“奴婢施月见过王妃,可真巧了,郡主方才才说让奴婢去请了王妃过来,王妃这就来了,快请进!”
这丫鬟倒是给人一种不自觉便亲近的感觉,像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卑不亢,确实配得上为白燕婉的贴身之人了。
被施月领着进了主屋,便见施月又顺手关了门,这才看见那个仍然一身红锦衣的白燕婉,如今天凉,她身上也早已换下了之前的轻纱红衫,却仍旧不肯换下这亮丽活泼的颜色。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天然的檀木香,让人不免沉寂下来,想来也是白燕婉性格过于直率,便使了许多的檀木为具,老安王妃打造着清芷阁的每一处细节都足见对白燕婉的爱护。
在屋里身边伺候的只留下了施月一人,看来是个能够信得过的人了。
白燕婉虽是笑着赶忙拉了萧夕坐下,眼里却有显而易见的担忧,“嫂嫂,我正要找你,承哥的事儿……你看看这个。”说着便从一旁摆放的盒子里取出来一封已经拆过的信件,一边递给了萧夕,一边道,“这是念小姐方才差人送来的。”
一听是郭怀念派人送来的,来此也正为了白泽之事的萧夕三下五除二的便取出信纸看了起来,“白泽已被押送回京,百官要求皇帝给出解释,皇帝当着众臣的面将白泽判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这是头一张纸上寥寥勾勒清楚了事件经过的几笔,萧夕翻了页,继续便见,“依我所见,打入大牢不过为了堵住悠悠之口,皇帝大约不想在白泽身上追究这件事,只是多少也得关他些日子,这段日子里,若是有大臣再行算计,我也不能担保他性命是否无虞,总之若要救他,当尽速为之。”
尽速,怎么尽速?为今之计,恐怕真的只有萧夕进宫面圣,哪怕只是求得白离重新彻查此事也算是好的。
“嫂嫂,这事儿再瞒下去……恐怕我也是瞒不住的。”白燕婉拿回信件,交给了身边奉茶陪侍的施月,示意她把这东西处理了。
萧夕不由得也多看了两眼身后的丫鬟,自她进屋起,便似乎敛了气息,安静的和方才那个热情招呼萧夕的人简直判若两人,看来这白燕婉的身边,也是有几个藏龙卧虎之人的。
转而又听白燕婉有些像无头苍蝇一般念叨起来,可那语气里却尽是唾手可得的担忧与关切,“刑部大牢……那地方我不知道究竟如何,也不知道承哥能不能受得住里头的刑罚啊。”
刑部大牢,好像是爹爹靖国公生前最后呆过的地方,虽然萧夕也不曾知道里面究竟有些什么样的刑罚,但只这一点,她就能认定了那不该是人呆的地方。
“既然事情已经明了,我明日便进宫一趟,后事如何,也只能全看造化了。”方才郭怀念在信里的分析也并不无道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功过相抵,大约白离也不愿意失了这么个人才。
也正因为这一点,萧夕才有进宫做说客的理由和资本,也有获得更好的结果的把握。
看着眼神丝毫不输神采的萧夕,白燕婉不由自主的伸了手握住了萧夕有些发凉的手,同样坚定道,“一切都有劳嫂嫂了!”
两人又宛若难得知己一般对视了一会儿,白燕婉忽的像想起什么似的恍然道,“对了,嫂嫂,送信之人说念小姐托他捎一句话,说是给嫂嫂你的,讲的是见信如见人,愿一切安好。”
自然,萧夕心里顿时便盈满了某种温暖的力量,看到郭怀念肯冒着风险替她打探白泽的消息时,为的不过也是她所写信上双儿二字,两人的友谊全然不必说,尽在心中,从未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