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样的碧华还是碧华吗？”碧华还在犹豫。
    事实上，有一点她没有告诉华裳，她之所以坚持融合，是不想让她跟帝君相处的日子变成一段与其他回忆没有什么区别的记忆。同华裳一样，那段记忆同样是她最重要的东西，她不想丢掉。
    华裳叹了口气。
    “帝君转世了，你知道吗？”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碧华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
    “他现在是我的夫君。”华裳又开口说道。
    碧华愣了许久许久，最终咧开嘴，开心的笑了起来。
    “真好。”笑完，她又点点头，“我答应了，把记忆给你。”
    帝君转世了。
    她一个人守着帝君的回忆有什么意义呢？况且，她的转世和帝君的转世再一次结为夫妻，她和帝君没有完成的夙愿，他们的转世会帮着完成吧？
    碧华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从头到尾，她用了自己的全部，去爱帝君，她的记忆，她的生命，她的一切……
    华裳看着面前这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心中有些触动。甚至开始想，她选择的那条路，真的对小皇帝好吗？
    小皇帝什么都不知道，他在玄皇殿等她，他在用一颗真心为她准备婚礼。他甚至不知道她等的人根本不会来……
    “谢谢你。”华裳朝碧华深深鞠了一躬。
    她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碧华朝她温柔地笑了一下。
    “原本，我以为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现在看来，我们不一样。如果当初我能像你一样坚定和勇敢，或许，我和帝君的结局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华裳被她的话弄成了大红脸。
    坚定和勇敢……
    不，她在碧华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坚定和勇敢，那种是她不具备的。
    “你能来我很开心。”碧华走过来，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与她面对面，“我和帝君已经成了定局，接下来请你们为我们续写结局。”
    华裳点点头。
    “我们的结局，一定会是完美的。”
    碧华笑着点头，然后化作一点一点荧光没入华裳的身体内。
    华裳感觉自己的脑海中多了一顿记忆，在那段记忆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关于同一个男人的，甚至连他一个眼神，都记得清清楚楚。在剩下的百分之一记忆中，她终于找到了成为碧华器灵的方式。
    她盘坐在水天相接的地方，眼睛晃晃闭上，开始运转心法。
    水面不再平静，巨大的波浪一个又一个翻滚而来，像是要将一切都吞进去一般，坐在海面上的人也没有逃脱，在汹涌的海浪中，她一点一点沉入海水当中。
    这是一个永远到不了底的大海。
    华裳已经忘记周围，忘记自我。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玉石，在整座山中，十分普通的一块玉石，在她旁边，还有另外一块白色透明的玉石，她们一起呆在山体里，吸收天地精华，意识一点一点从混沌变得清明。
    突然有一天，山体被劈开，所有的石头四处飞溅。
    她在逆光之中，看到了一个如神祇一般的男人，那个人负手而立，而后一挥，她和身边的那块白色透明的玉石被那个男人抓在手里。
    “就你们了。”男人开口。
    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形状已经发生了改变，两把一模一样的古琴出现在半空中，一白一绿，十分漂亮。
    男人一只手摁在自己的心脏位置，从里面抽出一根丝线一样的东西，那东西一分为二，分别没入她们的体内，在同一时间，古琴有了弦。
    而她，明白了一种叫情的东西。
    时间又过了很久很久，就到仙界从混乱变成一片祥和，久到她们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只是一块石头。
    有一天，古琴化成了人形，走到她们的主人面前。
    “以后，你就叫碧华吧。”
    “是，主人。”
    古琴有情，情之所系，从古至今，唯尔而已。
    闭着眼睛的人儿眼角沁出两滴泪水，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滴答——
    眼泪融入到大海当中，一瞬间，所有的海水都消失了，周围环境猛然变化，变成了之前那个荒芜的碧华空间另一半。
    空间里，还是只有一小片绿地，中间那棵很小很小的灵清树摇曳着，似乎十分开心。
    华裳慢慢睁开眼睛，目光淡淡，她扫了一眼荒芜的空间，然后随手一挥。
    一大片一大片的绿色出现了，在不远处，有一座高山，那座山，她曾经呆了无数年。左边，是一座凉亭，凉亭上摆了一架古琴，那架古琴，与碧华一模一样。她慢慢走过去，双手放在古琴上。
    铮——
    琴音袅袅，述说着无尽的情思。
    那棵很小的灵清树突然像听懂了琴音一般，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飞速拔高。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这棵树已经变得遮天蔽日，将不远处的山，与这座凉亭，甚至入目所能及的地方全都遮盖，树荫下，灵雾蕴蕴，那些原本栽种在灵清树旁边的、叫不出名字的杂草全都摇曳着身姿，无数个像萤火虫一样的光点从杂草丛中冒出来，在树荫下飞舞着。
    华裳将古琴放下，来到这颗已经变得十分巨大的灵清树旁，她伸手，摁在树干上，树枝摇曳起来，仿佛十分开心。
    “以后，你帮我一起守护这个空间好不好？”
    灵清树仿佛听懂了一般，在华裳按住的地方，突然挤出一个透明的果子，果子从树干中出来之后，漂浮在半空中，那些萤火虫一样的小光点将果子包裹起来，仿佛在守护这个果子一般。
    华裳笑了。
    刚刚，她的脑海中突然多了一段关于灵清树的记忆。原来，灵清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精灵母树。
    所有的自然精灵都是通过灵清树孕育出来的，原本，这些花颜应该清楚，但是很久很久之前，灵清树不知因何缘故，失去了孕育自然精灵的能力，因此，精灵的传承记忆中，也就失去了有关灵清树的这段记忆。
    华裳看着树荫下漂浮着的果子，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目光深邃而宁静。
    从此刻起，碧华，终于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