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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混账丫头。”他伸出手高高扬起,却轻轻抚摸在她苍白脸颊上,寒风吹得这张姣好面容一片冰冷。她倒是想得远,往后之事他哪能知晓,或许会如她所言厌弃她,也许,她会成为他身边唯一一个能让他放下防备的人。谁知道呢?
两人都未曾看到身后有一人看到两人亲昵模样,大步走远了,似是逃避一般。那人身形消瘦,远远看过去,竟比冬日萧条万物还凄冷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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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已经好几日没去外面,魏春无奈入府次数多了起来。他想见她,可又不敢。一路上他走得慢,心情矛盾复杂,私心想在路上遇见她,可又怕见面两相尴尬。今早上听到丫头们挤在一块谈笑,说老夫人将三爷和似锦关在一块,让两人好,他的心海还是起了波澜。这会儿又瞧见两人亲昵模样,他难过又能如何?都是命罢了。
他才进了院子,只见二爷颇有几分狼狈的从屋里出来,回头大声道:“白青竹你简直不可理喻。”
屋里的人当即回呛,脆生生地满含怒气:“常万春,你赶紧走,往后别让我瞧见你。”
“我便随你所愿。”二爷冷着脸哼了一声,提脚走了,未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打砸声。下人们早已习惯了两位主子不时吵闹,只是二奶奶自打有了身子,脾气越发见涨。二爷虽这会儿怒火滔滔,晚上必定要回来给二奶奶赔礼说好话的,带些二奶奶喜欢的零嘴小玩物。
魏春以为二爷要直接出府,谁知竟是直接去了大夫人处,让人将惜春唤了出来。魏春径自走远了些,他与惜春也只有在他想似锦想得厉害时,才会找她问些话,两人关系也算亲近。只是二爷在二奶奶那里受了气便来找惜春,让他忍不住为她惋惜,她也是好人,可是得不到个好对待。
“这几日过得还好?”二爷一贯温和,平易近人,惜春却觉得他每次来找自己都像置身于茫茫雾气中看不真实。
“大夫人对惜春极好,日子过得也舒心。”惜春这时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往后有什么想要的,同魏春说便是。”
惜春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一声娇喝惊得回头,只见美如天仙的二夫人急急走来,浑身上下都是怒气,可脸上却满是泪水,让人看了很是心疼:“常万春,你居然真不管我了,你真狠心。”
二爷瞧着心尖上的人梨花带雨的模样,心疼的厉害,赶忙上前将她拉到怀里,柔声哄道:“谁让你诚心气我,一不痛快就赶我去别人那里。快别哭了,吓着孩子怎么办?这等娇颜,被风吹伤了我会心疼的。乖,回去吧。”
二夫人看了惜春一眼,将头埋进他怀里抽噎:“明知我只是嘴硬,你也不晓得让让我。害我哭害我大冷天追出来,你心里可痛快了?”
“为夫错了,算不得痛快,心中却是欢喜得很,这还是你第一次追出我来。”
惜春衣摆随着风而动,她依旧浅笑着站在那里看两人间的情深蜜意。她怎么会不懂?女人对自己男人都有极大的占有欲,就是二夫人这般美如天仙的人也会害怕。
“在我家门前这般热乎,生怕我们不羡慕嫉妒?回你们自己家里腻歪去,再不走我可让丫头们赶人了。”大夫人走出来笑话道。
二夫人红着脸不敢见人,二爷脸上微热,不好意思道:“让大嫂见笑了。前些日子万春得了样好玉石,知道大嫂喜欢,过会儿让人送过来,万春赏不来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大夫人抿嘴笑了:“那我便收了,多谢二弟割爱。天冷,你们快些回去,往后莫要因为琐事吵闹才是。”
二爷吩咐魏春铺子里的事让他自己看着办,便拥着媳妇喜滋滋地回去了。多年过去两人跟刚成亲的小夫妻似的,甜腻得很。
大夫人未多说,只是拍了拍惜春肩膀,叹口气回去了。他们感情深厚,于旁边一厢情愿的人来说,实为痛苦。
魏春待主子们走远了才走上前来,看她站在冷风中强颜欢笑,心中亦是难过:“我不想信命,可又不得不信。你这会儿也该明白了,二爷他对你没那份心思,你还想到跟前去伺候?”
惜春长长嘘了口气,好看面容终是沉了下来,口中呼出白色雾气,有几分低落:“其实,我倒是挺羡慕二爷对二夫人那份情。他们彼此情深,我若是进去搅和,倒还真要被戳着脊梁骨骂了。这一辈子唯一的盼头丢了,你说可怎么好?罢了,倒不如跟在大夫人身边,一辈子熬成个老嬷嬷,了此残生便是。”
“你又何必这般丧气,总有旁的大好儿郎等着你。这般早早的泄了气,可不像你。你不还劝我要放开眼瞧着前面吗?”魏春既而道:“我心中虽惦记着似锦,可我这会儿再不甘心也不行,我只希望她活得好就行。我也到了定亲的年纪,不能让爹娘他们急。”
惜春快速将表情收拾好,露出浅笑:“定了哪家姑娘可要记得与我说,好歹咱们也惯惯的。”
他也回笑道:“自然是要告知惜春姐姐的。”
两人笑容后各自掩藏着浓浓伤怀,殊不知这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生生相惜之情,在未来某天发酵成别样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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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锦和三爷刚回院子,青槐就迎出来:“三爷回来的正好,容觉少爷正在屋里等着见爷呢。”
三爷看了眼似锦,神情复杂地和她说:“这两天身子不舒爽就回屋里歇着去,下人们懂得分寸,别事事都得自己经手。前儿,陈大夫给你开的方子你可有煎服?”见她低了头,便知是没有,吩咐路过丫头,让跟她取了方子熬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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