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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蕴灵惊讶起身,不由自主露出了笑意,她迎向他,低低道:“您怎么来了?”
“付嬷嬷告诉我你还没回府。所以我来接你回去。”赵长渊拉起她的手,自然的像在自己家里。但现在毕竟是在审问正事,不宜做些亲密的举动,许蕴灵也没有在外人面前秀恩爱的习惯,想把手抽回来,却感觉到他握住自己的手上多了几分力道。这是不允许她拒绝的意思。
许蕴灵任由他拉着,顾着现在不是说话地方,压低了声音快速道:“家里出了些事情,一时走不了。”
出的什么事,赵长渊当然一清二楚。他捏了捏她的指腹,与她一起坐在上首,并没有选择出面,而是说:“左右无事,我陪你。”
待两人坐定,下面的人恍然回过神,许康辉等人忙请安:“末将参见王爷。”
赵长渊音色淡淡:“请起吧。”
许康辉正襟危坐,神色有几分莫名的复杂。虽说自己成了摄政王的岳父,但他没有感到丁点的喜悦。甚至女儿嫁过去已有一月,他仍感觉很不真实。如今这种不真实更是到达了顶峰。他看着上面低头交谈的两人,仿佛看到了横亘在许家与蕴灵之间的一道天堑,令人无法逾越。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赵长渊威压积重,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随意地坐在那里,仍是让底下的人感到局促和无所适从。这样一位令整个朝堂乃至皇帝和太后都忌惮的人,不是许老夫人苏氏妇道人家能应付来的,她们连抬头正视的勇气都没有。仅有许蕴纯,控制不住心底各种纷飞杂念,忍不住朝上看了眼。
许蕴灵正与赵长渊在说话,她的胳膊压在他的小臂上,他也不觉得重,甚至还将身子往许蕴灵的方向侧了侧。许蕴灵瞥了眼苏柏青,奇怪问他:“苏家大伯往日可没这般收敛,他是落在您手上了吗?”
赵长渊拿了她手边的茶,许蕴灵诶了声,顾不得疑问连忙说:“别,这杯茶我喝过,我叫蝶影再沏一壶。”
“不必。”赵长渊不以为然,慢慢喝了口,回答她的问题,“他在门口闹得动静不小,正巧我遇上了,便让楚恒出面,叫人小声点喊。”
他说的这般轻描淡写,许蕴灵忽然有点想笑。她努力压住唇角。果然她家王爷没那么好心,遥想当初他俩的第一次见面,她挂在墙头下不来,都没见他第一时间主动帮把手,反倒在一旁看尽她出洋相。由楚恒出面,苏家大伯恐怕是吃了不小的一顿教训。
“快些审吧,主审大人。”赵长渊低声揶揄她,“管家今日安排淮阳的大厨一桌子好菜,你若是回去晚了可吃不上热的。”
许蕴灵:“……”
她还真馋这一口。
许蕴灵不再与他闲扯,看向变得拘谨的许蕴凡:“三妹妹,你还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吧。我与爹爹定会还你和柳姨娘一个清白正义。”
许蕴凡惧怕地看了眼赵长渊,见王爷在闭目养神,深吸了口气,将之前半遮半掩说了一半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乡下田庄一到了天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周边邻里离得远,庄子看起来就像黑夜中的一座孤岛,夜晚只有虫鸣蛙叫的陪伴。柳姨娘遇到那天,白天并没有什么异常。庄子上的婆子和管事其实不怎么管柳姨娘母女,他们虽是府里的姨娘和姑娘,但庄子天高皇帝远,能发配到庄子上来,想来是受了主人嫌弃不受宠的。下人心里精明,没个好处,自然不会巴巴贴上去。除开一日三餐叫一声母女俩,其它时间都是各过各的。早上到傍晚一切都和平日里一样,等入了夜,庄子里的人都回了自个房间睡了。
祠堂里许蕴凡的声音在继续:“……可那天也不知怎么回事,我一到了晚上特别困,于是早早歇下了。到了后半夜,我突然听到隔壁我娘的房间有瓷器打碎的声音。我睡得迷迷糊糊,原先并没有当回事,可是后来,我听见了娘在喊我的名字,声音很微弱,可又很急切,我心里觉得奇怪,便起身去看看她怎么回事。然而等我推开门,却看见了一地的血……”
许蕴凡颤抖起来,瞳孔微微放大,面上露出了恐惧和难以言表的悲痛。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晚上,抖着嗓说:“她淌在血泊里,我吓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想喊大夫的,可是娘拉住了我,她告诉我有人要害她,她把人面罩拉下来,看到了凶手的模样,娘说那人是苏家的大伯,她抓伤了他的手……我叫她不要说了,可她拉住我,叫我小心,叫我躲好……她话都没说完,就断了气。”
“我想喊人,可是我听到了脚步声,那个杀人凶手又回来了。我很害怕,立马回了房间藏好。后来那人没找过来,一直到了白天,庄里的婆子叫人才发现。”
再次回忆起生母去世的场景,许蕴凡哽咽难忍,她害怕,后悔,更自责没能救的了柳氏。
祠堂里听见她低低的抽泣声,许康辉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柳姨娘怎么说也跟了他不少年数,更是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原先他当是意外遇到了贼人,却没想到内情竟是这般丑陋不堪。
许康辉呼吸沉重,他扫视了一圈,心不由地冷了下来。这个家里,似乎已经面目全非,而他却一无所知。
许康辉问许蕴凡:“那你回家后,为何不将事情告诉我?”
许蕴凡头低了些,她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害怕没人信我,最后连我也要死。后来许蕴纯来威胁我,我就更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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