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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仔细看了看道:“可惜,少夫人所怀胎儿至少二月。”
佟氏心‘咯噔’一下,朝帐子里看眼,大奶奶卢氏一动不动,好像没有知觉,不知她是否听了去,但看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无担心地问道:“大夫,大人没事吧!
吴大夫道:“调养一阵子,料无大碍,我开几剂药,按时吃下去,少夫人身子很虚弱,注意饮食和休息。”
丫鬟婆子跟大夫拿药方,唤小厮去药堂抓药。
大夫走了,佟氏撩开帐子看卢氏雪白一张脸,唇无一点血色,闭目,好半天没动,佟氏俯身低唤道:“大奶奶。”
大奶奶卢氏眼睑动了动,一颗泪珠顺着眼角滚落在玉枕上,佟氏拿过床头搭着的一方新帕子,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佟氏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时间才能慢慢平复这伤痛。
佟氏起身,命丫鬟叫厨房弄点补品,又走去外间,叫过一个丫头,小声吩咐她去告知大太太。
又命另一个丫头出去找小爷耀哥。
佟氏仍回里间守在卢氏床前,半晌,一个小丫鬟端着个雕漆填金托盘进来,上面放了一只白玉小碗,里面是黑乎乎的药汤。
旁边丫鬟撩起帐子挂到双鹤银钩上,佟氏坐在床沿边,拿着银勺子,卢氏的失血的唇碰到冰凉的药勺子微微张开,药一点点喂进去。
卢氏阖眼,不愿睁开,也许她已没有气力面对尘世的冰冷。
卢氏服过药,安静地睡去了,佟氏看她消瘦得肌肤失去水分,发丝枯干,已不是初次见她时,那端庄秀雅的少妇。
佟氏看她睡梦中蹙着眉头,好像很不开心,似无限凄苦。
☆、68娘家来人
二日,卢府就得了消息,卢氏大嫂郭氏就带着人赶来,在贾府门前下轿子,不待通报,就往里闯,大门上的小厮认出是卢府的人,看一行人气势汹汹,未敢拦着,郭氏带着群人直奔大房。
进了卢氏的院子,正好卢氏的陪嫁丫鬟锦儿端着盆水出来,‘咣当’铜盆就失手滑落,也顾不上拾,就像看见亲人似的,飞跑上前,跪伏在郭氏面前,一声悲哭:“少夫人,您可来了,我家姑娘她命好苦啊!”
说罢,也不顾尊卑嚎啕哭起来,卢府得卢氏丫鬟锦儿送信出来,卢氏父亲文渊阁卢大学士卢振国未下朝,嫡母贺夫人听派来的人支支吾吾说个不清,好似刻意隐瞒什么,不免多疑,庶女出了事,忙命儿媳郭氏即刻去贾府看个究竟。
郭氏听婆母吩咐,才往外要走,贺夫人道:“回来!”
郭氏又转回,听婆母还有什么话说,贺氏道:“看来人慌慌张张的,好像是有事瞒着,你多带点人去,万一有甚不好,你回来即刻回我。”
郭氏答应一声,就带人赶去。
这才一进院子,就见锦儿哭天抹泪的,焦急道:“快起来,我先看看你家姑娘在说别的。”
锦儿带路进了堂屋,郭氏闻一股子浓浓的草药味,里间的撒花软帘垂着,酷暑天气,梅花格子门却掩着,越发有不祥的预感。
锦儿紧走几步,上前打起帘子,郭氏进门,看金漆文几摆着药碗,紫铜兽香炉飘出袅袅沉香,门窗关得严严的,
影影绰绰纱帐里小姑子孤零零地躺着,缩着身子,没什么声息。
郭氏快步上前,撩开帐子,只见卢氏微合双目,脸白如雪,香腮塌陷,瘦弱得脱了像,不由悲从中来,唤了声:“妹妹。”
就说不下去了。
卢氏听见熟悉声儿,缓缓睁开眼,眼前人是娘家嫂子郭氏,动了动唇角,却是一丝苦笑,郭氏见了这笑容凄惨惨,哽咽道:“妹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竟变成这样子?”
卢氏眼角湿润,虚弱地喘口气,轻声道:“嫂子来了,别难过,妹子没事。”
郭氏见她瘦削得颧骨突起,双目空洞,暗淡无光,握住手心冰凉。
郭氏起身,厉声问身后跟着的丫头锦儿道:“说,这是怎么回事?你家姑娘怎么会弄成这样?”
锦儿闻言双膝跪下,泪流不止,悲悲切切地说了事情经过。
郭氏听完,义愤填膺,骂道:“贾耀,你个灭绝人伦的畜生,下此毒手,枉读了诗书。”
命锦儿道:“你前面带路,我找亲家好好问问,我卢家女儿犯了哪条王法,竟生生打落了胎儿?”
郭氏一时气愤,就让丫环带路去大太太上房,边走边嚷道:“没王法了,耀哥给我找来?竟敢动手打人,反了他了”
大太太当晚便听说卢氏落了胎儿,也吃了一惊,开初也有几分后悔,不该撺掇儿子去打媳妇,可事已至此,后悔无用,看儿子愁眉苦脸的,又说些安慰的话。
二日,母子和陈二姑娘正在上房,听家下小厮来报说卢家少夫人带着人闯将来,一时慌了,还是陈二姑娘提醒句:“快让表兄出去躲几日在回来。”
一句话点醒了大太太,忙推耀哥道:“你岳家正气头上,还是避一避风头,等事平息了在回来。”
耀哥有几分不愿,被母亲和陈二姑娘说得无法,也是害怕卢家兴师问罪,就匆匆走出去,找地方躲起来。
这里,陈二姑娘又道:“姨母还是装病,避一避。”
就让大太太周氏躺在床上,撂下帐子,大太太在里面不出来。
命人放下帐子,吩咐说:卢家的人来问,就说让儿媳气病了。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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