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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蛰感受到她灼热的视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僵坐在那里,干脆闭上眼。
    他若不是还顶着一头黑发,就真跟那参禅诵经老僧入定的和尚没什么两样了。
    顾璟浔忍不住笑出声,见蛰哥哥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她便笑得更大声了。
    门外几个拎着食盒的侍女听见屋里的欢笑声,皆是心惊肉跳,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待屋里的笑声停歇,领头的侍女才贴着房门唤道:“殿下可要用膳?”
    顾璟浔坐直身体,道:“进来吧。”
    门外的人这才敢推门进到屋中,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摆到圆桌上,皆垂着头,也不敢胡乱打量。
    等布好了菜,顾璟浔便挥挥手,示意她们都下去。
    房间中的侍女无声退下,房门被重新合上,顾璟浔走到惊蛰跟前,伸手去拽他的袖子,“蛰哥哥,吃饭啦。”
    她天生一副好嗓子,这会儿软软甜甜地唤着,直叫人酥到骨子里。
    惊蛰睁开眼起身,面前的姑娘正用化了糖水一般的眼神望着他,爱娇示好的模样分外可人。
    只是那刻在骨子里的清贵,眸中潜藏的恣肆飞扬,叫她无论哪般作态,都让人无法生出亵辱轻视之心,反而觉得合该匍匐在她脚边,小心翼翼捧着她,叫她欢快。
    惊蛰呼吸一沉,别开目光,自行走到圆桌旁坐下。
    他若是拒绝陪她吃饭,又不知道她要耍什么招数,直到让他妥协为止。
    顾璟浔见他这么好说话,心情自然明媚,欢欢喜喜地过去坐到他旁边。
    桌上摆了有十几道菜,多是些偏甜口的,顾璟浔用小碗盛了松仁玉米端给惊蛰,托着腮示意他吃。
    青年也不看她,也不说谢,面无表情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口。
    顾璟浔便又继续拿着公筷给他夹菜。
    蜜汁山药,龙井虾仁,金桔姜丝蜜……青年吃完,她立即添上,见桌上还有一道鹿肉,顾璟浔特意给他多夹了些。
    惊蛰吃着吃着,终于觉察出来不对劲儿的地方,他咽下嘴里的酥酪,扭头看向旁边正给他盛汤的姑娘,“你怎么不吃?”
    顾璟浔将那盛好鲜笋汤的放到他面前的桌上,双手托腮,歪着头眉眼带笑,“因为……”
    她特意停顿了一下。
    “秀色可餐。”
    惊蛰刚喝了小半口的汤差点没吐出去,偏头咳嗽起来,呛得不轻,脸都咳红了。
    顾璟浔忙拿着帕子递过去,惊蛰也顾不得她是从哪儿掏出的,接了手帕捂住嘴,闷闷咳了一会儿,才总算顺下气儿来。
    顾璟浔帮他又重新盛了一碗汤,双手端着,等他整理好看过来时,便做出一副乖巧认错的模样。
    惊蛰一股子气恼还没冲上来,就跟那被水浇灭的柴火一样,滋滋啦啦响着,冒着大片的烟,可就是再也烧不起来,不一会儿连火星子都没了。
    心口湿哒哒的,还留着火烧过后的余温,叫人羞愤又莫可奈何。
    惊蛰不肯再喝她捧过来的汤,起身走到贵妃榻边,倒了小桌上的茶水饮尽。
    微凉的清茶滑入喉咙,很快驱散胸腔中的濡燥之意。
    顾璟浔见他过去饮茶,轻轻弯唇,端着那碗鲜笋汤自己喝了。
    她起身,走到门口唤人将饭食撤下,等侍女们端来盥洗用具,便又喊惊蛰过来一起洗漱。
    待洗漱完毕,侍女们退出房间,顾璟浔便又拉着惊蛰坐回贵妃榻上。
    青年坐到了最边儿上,黑衣裹身,眼落寒星,面似冰玉无痕。
    顾璟浔看着他这副冷肃模样,好似方才面红耳热赧颜汗下的那个人不是他。
    她心里莫名发痒,便软趴趴地侧卧在贵妃榻上,一手支在脑后,双脚|交替蹬掉鞋袜,小心翼翼地将脚丫伸向那端坐如松竹的青年。
    嫩生生的脚刚碰到他腰间的玄带,就被一只大掌捏住了脚腕。
    少女细心娇养在金屋里,皮肤细腻白嫩,那手掌却因为常年握刀,净是些厚茧伤疤,粗糙不堪。
    顾璟浔止不住战栗,不死心地轻轻踩了一下他的腰。
    青年身体一僵,眉头打结,眼神淬了潭冰一样幽沉,捏着她的脚腕暗暗使力。
    顾璟浔咝了一声,忙往外抽,却被惊蛰钳制得更紧了。
    青年手心明明不算热,却莫名灼烧得人受不了,脚腕处越来越烫,越来越痛,顾璟浔疼得直呲牙,心尖颤巍巍摇摇欲坠,叫道:“蛰哥哥,我错了,疼,疼……我不敢了,饶了我吧……”
    顾璟浔快要哭了,她觉得她要再不求饶,蛰哥哥真有可能一怒之下把她的脚给掰断。
    屋外守门的侍卫,听见里头那娇不自胜的哭求声,默默地离远了些。
    见她这回真的露出些害怕的情绪,惊蛰面无表情地放开手。
    许是没想到他这么轻易放过自己,顾璟浔都没来得及反应,脚丫一松,直接砸在青年腰腹与双腿之间。
    极低的闷哼不可抑制地从喉间溢出,青年脸色铁青,看向顾璟浔的眼神都变了。
    顾璟浔人也懵了,察觉到危险临近,身体先脑子一步反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缩回脚,滚到榻角护住自己的脑袋,“我不是故意的!”
    惊蛰整个人都在抖,拳头握得咯吱响,脸色也跟着阴云密布杀气凛凛。
    顾璟浔肠子都悔青了,她就不该一时被蛰哥哥的色相迷了窍,起了这样的贼心色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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