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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般作态,自然招致了南京大臣的不满。时任辽兴军节度使,同时也是皇室宗亲的耶律大石就私下对耶律淳道:“陛下实无人君之态,王爷但凡还有一丝顾念大辽之心,此时就该逼迫陛下退位,自己登基才是!”
要是换做过去,听了这话,耶律淳就该令人将他拖出去,直接斩了他的头——五年前,金国刚立的时候,耶律延禧志得意满,全不把这劣民小国看在眼里,率领七十万辽兵御驾亲征,不料却惨败于完颜阿骨打所率的两万金兵之手,反而让金国夺去了辽东五十余州。消息传回上京,朝堂上下都觉得皇帝无能,不如皇叔耶律淳贤德,一面逼迫皇帝退位,一面派耶律淳的妻弟萧敌里去接耶律淳来上京。
然而,耶律淳非但没有从命,反而令人砍了萧敌里的头,将其献给了皇帝侄子,令这场废帝风波无疾而终,被皇帝加封为了秦晋国王。此事大辽境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耶律大石原本不该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毕竟人人都想保命,乃是人之常情;但他还是说了。
而耶律淳如今也只能苦笑,不仅不敢说他的不是,反而还要再三安抚他的情绪,免得金人还没打过来,己方就先分崩离析了。
——然而,雪上加霜的是,不过一月以后,他们就在城外打探到了宋军的踪迹。
耶律延禧一开始还以为是金人追来,吓得魂不附体,差点想要再一次出逃;后来听说是宋军,顿时大松了口气,只叫耶律淳带兵打发了他们便是。
耶律淳不由苦笑。他本来还有意向大宋求援,以免除岁贡为代价,请大宋同大辽一起抗金,但看如今这情形,宋金两国分明是早有默契,要将大辽赶尽杀绝啊!
他思虑再三,只能苦口婆心的力劝皇帝:“陛下,宋军无用,你我都心知肚明,如今城内兵马粮草俱全,还请陛下亲自带兵,出城迎敌,以安民心!”
耶律延禧当然不乐意。上次御驾亲征,他被完颜阿骨打吓破了胆,再也不想踏上任何战场了,只是架不住耶律淳再三相劝,就差以死相逼了,最后只得不情不愿的披挂上阵,在耶律淳和耶律大石的护送下亲至了战场。
再说城外的宋军。
动手以前,辽方先送了个使者过来,一进军帐,开口就是斥责宋方不讲道义,违背了昔日的檀渊之盟,实为无耻织里。种师道心里也觉得此战师出不义,因而面皮涨红,一言不发,他身边的亲卫却不以为然,径直招呼左右道:“尔等岂有坐视主帅受辱的道理,来人,把这胡言乱语之人给我砍了!”
话音未落,赫连春水便径直出列,拔出腰间弯刀,一刀斩杀了那使者。等种师道回过神来,人死都死了,他叹了口气,又不好责怪亲卫,只得艰难说道:“好歹也得听听他传达辽廷的意思……”
“这还有什么好听的?难道他还会大开城门,请我们进去不成?种帅只需出兵就好。”亲卫只觉得莫名其妙。在他看来,檀渊之盟无非就是宋真宗这个废物签署的盟约,自己反正不是没种的窝囊废,是坚决不肯认账的,至于面前的辽南京,那就更简单了啊,这不是他的幽州城吗!居然成了别人的地盘,那当然得抢回来啦!
若他只是帐下一名普通小将,还敢这么大言不惭,种师道早就下令拉他出去,打他三十军杖了。奈何他若有令,自己根本违抗不得,此时也只得答应一声,令人拖了使者的尸体出去,挑在竿上,给辽人探看,一面令全军布阵,准备交战。
于是一天之后,两军主帅在阵前相见了。耶律延禧一看对面带兵的老将须发皆白,眼看着半条腿都已入了土,愈发不把宋军当回事,懒洋洋的骑在马上,任由两方前锋互相叫骂,后来听得乏了,还低声催促耶律淳赶紧开战,别耽误了他回城与宫女戏耍的时间。
耶律淳:“……”
行吧,打就打吧。
他心里其实也没把宋军当回事,身边又有耶律大石、萧干等良将在,辽军气势如虹,岂有生畏之理?便令耶律大石带兵上前,有意给宋军一个教训,煞煞他们的锐气。
再看宋军那边,赫赫战鼓声中,径直跳出一个手持红缨枪、背负长弓的银甲小将来,其不过双十年华,面容十分陌生,却怡然不惧,领军冲上前来,及到近前,当即搭弓引箭,昂首一射,辽军跑在最前方的耶律大石惊叫一声,将头一别,却还是被一箭射中耳朵,登时从马上滚落下来,溅起了满地烟尘。
“不好!”
“将军——”
后方的辽军急急勒马。那小将却动作不停,当即又是三箭齐射,竟无一箭虚发——跟在耶律大石身后的三位副将接连惨叫,挨个滚下马来,都是被正中喉咙,不过眨眼之间,已然没了性命。
“来人!随我前去杀敌!”见此情形,那小将哈哈一笑,将长弓背回背上,手中长/枪随意挽了个枪花,旋即一马当先的冲入敌阵之中,左冲右闯,眨眼便取了数人的性命;在他背后,林冲枪影如闪电,点点血光四溅,秦明狼牙棒在手,更是一马当先,一棒下去,便能砸碎一人的脑袋!
因他们着实勇猛,宋军受到鼓舞,战意高涨,不禁人人高呼,各个骁勇;反观辽军那边,堪称始料未及,全然想不到敌方如有神助,竟是自己这边出师不利,再加上主将耶律大石第一个被射落了马,辽军没了人指挥,顿时乱作一团,不到半天功夫,便被宋军尽数斩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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