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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梁珩一时有了希望,又希望破灭,非常纠结。
    羊悉却反而说:“陛下,这可是个好消息。所以臣说,只有最近的案子才有证据可寻。请设想,如果此人现今仍身在尚书台,人人皆知他是沈公案的人证,人人都去询问,而时至今日还未翻案,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位属官的口供已经被收买了。
    “而他人已不在,当年廷尉处置案件,亦只有单官一面之辞,更无其他人证。这岂非恰好说明,此人确实知道某些事实,不愿为虎作伥,却要明哲保身?”
    说的是啊,梁珩为之一振,余光觑见思吉匆匆跨过晒了一地的书卷,赶来。想是这厢说得太久,令思吉起了疑心。
    “长话短说,”梁珩道,“许卿有什么要说的?”
    “臣接手王司徒留下的公务,整理卷宗时,发现均输官呈报的赋税,与各地谷仓余粮数额不符。其中消失的大半,不只是入了谁的口袋,陛下若要追查这条线,臣当尽力而为。”
    羊悉也斩钉截铁道:“臣必尽快找到那位属官。”
    王简之抱着一摞书,伸腿,思吉哎哟一声倒栽在台阶,数人齐齐看过去。
    梁珩:“……”
    羊悉与许椽“忙”去照看他们的公文,留下段延陵抱着剑,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
    “奇峰山的刺客,”段延陵盯着台阶方向,问梁珩,“你后来追查过吗?”
    梁珩答:“暂时没有,以防被仇致远发现之前的动向。”
    “如果就是他派来的刺客,还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
    段延陵并不知道皇帝与宦侍相互牵制的真相,以为二者的矛盾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逼到绝境,三宦做出什么来都不足为奇。梁珩也不打算告诉他。
    “也许吧,育哥已将证据保留下来。待到那三人落网,再行追查也不迟。”
    段延陵顿时表情古怪起来,犹豫一下,问:“什么证据?”
    梁珩回他道:“操心那么多?滚回去养伤吧。”
    那其实是从刺客身上割下来的一张皮,皮上是怪异的奔马刺青,目前有关这类刺青的头绪并不多。鬼使神差地,梁珩没有告诉段延陵。
    王简之捡了掉落的文书,正眼也不给思吉一个,目中无人拽得不行。思吉尽管恼怒,今日闲杂人等太多,又有台阁的官吏,他认不得王简之,不敢轻易得罪,绕开他依旧往连廊过来。
    梁珩一瞧,沈育半晌不说话。
    “想什么?”
    当年一案,如果作为人证的属官连一份口供都没留下,先帝究竟是怎样迫不及待给沈矜定罪的?
    沈育一阵攒心之痛,没拿这话告诉梁珩。
    水患一起,丞相半年以来的痼疾一夕便好了,频繁来往内廷,与梁珩商议流民安置等事宜。并在这关头,重新认识了当年太子伴读,如今的武官右都侯。
    大江以南亓国的领地,他都谙熟于胸,水系的走向,官道背道,州郡收容能力,逐一道来。
    “南北货物,都在始兴集散,转输王城,始兴富庶甲天下,但百姓从商而鲜务农,钱多没粮,一时涌入大量人口恐怕难以供养。”
    “沈大人所言不差,”段博腴点头道,“依你之见该当何去何从?”
    案几上铺开一张牛皮地图,墨线绘制亓国疆域,沈育点了几个地方:“始兴毗邻的几个州县或可暂作收容。一则因始兴经商风气盛行,人口集中在城区,郊外大量田野荒置,便被邻县住民接管,可说是谷仓充盈。二则离得近,始兴的钱货也好接应。”
    梁珩对沈育基本是言听计从,问丞相以为如何。
    段博腴便笑道:“沈大人把臣要说的都说了,臣无话可说,只好附议。”
    沈育也难得一笑。段博腴在天下文人间声望很高,得到他的认可,让沈育恍惚回忆起在学塾的日子,众学生一齐在沈矜面前表现,讨个嘉奖。
    “沈大人见识不小,做个武官,实在是官非其位。陛下可别舍不得,耽误了别人前程。”
    梁珩反倒不好意思,好像被夸的人是他:“可眼下似乎没有合适的去处?”
    段博腴提议道:“臣案前司直之位,空置已久,沈大人如不嫌弃,向陛下讨个旨意,调来相国府。丞相司直能接触到大量官员题本奏本,很是锻炼人,张眼力。”
    莫说将来沈育如果想在官场更进一步,成为丞相门生,能带给他十二分的便利,单说这一职位本身,也足够诱人。梁珩都动了念头,他昔时将沈育调来身边,就是因为里外皆为三宦把持,没有别的好位置。眼下段相亲自提名,岂非美差?
    然而沈育却拒绝了。
    “谢丞相美意,承蒙错爱。然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人事调动未免引起关注,且将这难关渡过,再另做打算。”
    段博腴遭回绝,倒也没看出来有什么想法,向梁珩告了退。
    梁珩盯着沈育瞧个半天,忽然道:“你是不是不放心我?想留在我身边,就直说啊。”
    沈育:“……”
    入秋后,诸事宜缓,外朝几次廷议,呈报各地仓廪储备,幸而今年汛期应对及时,又无北方战事压力,只待田地收获,就能安稳入冬,进入全年最悠闲的季节。
    秋冬为阴,主刀兵,刑杀。对比前两年的血流成河,今年章仪宫也好,望都城也罢,安详得如同睡梦之中。实是新帝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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