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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到楼梯位置,她入楼后,便也不耽搁,直赴二楼。
    楼阁之上,公子沧月早已等候多时。
    陈白起掀开雨花垂晶珠帘,便看到在无顶楼阁,临栏的位置露天布置着二人席位,此时细雪飘渺,已不可察觉,只偶尔飘来几羽。
    席上有炭炉煴暖着的清酒,酒香四溢,白雾清熏,还摆着各类精致小食,以妩媚的花蕊点缀,席旁则摆着一把琴,琴侧香鼎紫意雾绕袅袅。
    而此时,公子沧月则坐于琴前,撩琴轻拨,那时不时响起的清音,幽泉自山涧叮当流出,尘缘中琴声,月皎波澄,神怡心旷之际,耳边一阵微风忽起伏,如远处传来缕缕琴声,悠悠扬扬,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
    倒想不到,他的琴音亦可称技。
    一曲之罢,公子沧月悠悠抬眸,那一刻,他眼中有一种很深刻亦很令人心惊的神色,就像一个深色漩涡,不断地吸入。
    陈白起一怔,只觉不该看的,只是眼睛已被他牢牢吸附住了,却是难以移开。
    “白起较往日,倒是迟顿了许多。”他启唇,声音清清冷冷的,似雪,又似梅,扑着香,带着寒,却令人迷恋这幻听。
    陈白起眨了一下眼,那扑扇一下的睫毛,像某种毛绒绒动物的毛,倒是令公子沧月心中一软。
    “还不来坐下?”他斜睇着她,眼中的笑意一转即逝,便朝她招手。
    陈白起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指她兀自站着,光顾减听琴音,忘记找坐了。
    她失语一笑,得他取笑,便朝他的方向走去,面上虽从容而镇定,只是内心的脚步微稍有些踌躇。
    她心底谓叹,总觉得,她若是这样毫不犹豫地靠近他,会不会很快就会被这种“糖衣炮弹”“风雅美骨”给彻底攻陷。
    入席坐下之后,虽说露天敞风,但意外这位置并不觉得寒冷,反而有一阵暖意包裹着舒适。
    她眼光瞥移向桌几上的那一炉被炭火煴得发烫的酒壶,这酒壶乃铜制,底下被烧得通红,壶盖处阵阵熏香的酒意则喷雾般飘洒四周,令这香冷的空气暖馨了许多,不一会儿,沧月公子放下琴,亦过来入席。
    她便欲伸手取酒壶弯耳把斟酒,却被另一只修长玉白的手先一步夺了去。
    陈白起定了定,抬眸看去。
    这手倒是长得好,养尊处忧,堪称手中国色。
    “今日所有事,你毋须动手。”公子沧月感受到她的目光,便淡淡道。
    陈白起笑了笑,便垂落视线,但见他拿出一块干净的麻皮帕子握在弯耳把上,将热得咕噜直叫的酒壶提起,将热酒先后倒入她与他面前的青铜爵中,她因低着眼,一时爵中一股香甜的雾意便朦胧熏热了她的眼睛。
    陈白起到底是从人人讲求平等的现代而来之人,虽知由公子沧月来侍候她此举不可为,被人知道定是一项尊卑不分的罪名,但到底还是没有土生土长之姑子面对此景的唯唯诺诺,惶恐不安。
    “公子,今日是否有什么喜事?”陈白起含笑而问。
    公子沧月喜欢看陈白起笑,哪怕很多时候她的笑只是形式上的表情,但偶尔露出的一丝真心笑容,亦能够让他珍藏许多。
    他想,这或许便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了吧。
    他示意她举爵,面色亦因此景此人,而酥软柔和许多:“哦,何以看出?”
    “这暖席闲逸,饮酒弄琴,便可见心情十分顺畅,若抑郁者,可弹不出那般高山流水的琴音。”陈白起笑着举起爵,与他对饮。
    她淡抿了一口,此酒倒是比较清淡,还夹带着一股清甜的果香,想来是怕她不胜酒意,故意挑的一款适合她的酒吧。
    公子沧月若有所悟道:“如此说来,的确有一件喜事。”
    陈白起脸上的笑一顿,不知为何,一听他说喜事,突然便想起不久之前孙鞅跟她说的,他与那齐国的西华公主联姻之事,便意明不明地浅笑了一下。
    “如此,那得恭喜公子了。”
    公子沧月不经意听出她话中的意有所指,略感狐疑,他道:“白起,知道是何事?”
    莫非她知道了?
    陈白起心底冷晒,这件楚国上下都快知道的事情,他倒是还要对她卖起关子来。
    见陈白起缄默,公子沧月倒是没有继续追问,他换了一个话题,道:“白起,你为楚国数次立下了大功,如今该有功之臣都得到应有的赏赐,只有你身份特殊,不便明着嘉奖,可你若想有什么奖励,即可与我讲。”
    陈白起一听这话,心忖,这次赴宴莫非是赴的是功臣宴?
    她抬眸,一双乌黑杏眸半掩,似有无尽的神秘隐藏其中,如夜色星空,她小心翼翼道:“什么样的奖励都可?”
    “自然。”公子沧月手中有一下无一下地摆弄着的青铜爵,眼睛却一定盯着她。
    陈白起弯起唇角,举爵抵唇,却顿了一下,隔着酒色雾意看向他:“那便请公子遵守先前与白起的约定,与我契约吧。”
    公子沧月一听这话,心中无不失望片刻,他将爵中酒一饮而尽,转过头,淡淡道:“此事明日后日,哪日都可,但这是约定,并非嘉奖,因此你可再提一个要求,无论、于私都可。”
    “于私”两字,不知为何陈白起听他念得特别地重。
    陈白起一时闹不懂他究竟意欲为何,便试探性地婉拒:“白起于愿足矣,不敢再贪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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