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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十分尊敬,是真的尊敬,如同一介学子面对师长一般,不是卑微而怯弱。
能另她侧目的,她自然不吝啬给予特别。
陈白起行礼,语气恭敬道:“回先生的话,是的。”
沛南山长听她的声音,只觉恍然耳熟,他又仔细甄别了一下她的面目,虽遮着面纱,却五官秀美,介于少年与少女之间的雌雄莫辨。
他眯了眯眼,倒是认出了她。
今日的情形与那日何其相似。
那一日,她便是这样站在门外等着,衣着单薄,窈窕纤弱,光羽翩绗,衣裳飘逸,面容沉默而安静,背脊却是挺直,像雪中干净又不屈的松卉乔木。
这一次,虽换了一身衣服,但气质却相同,所以他才认了出来。
或许是对她印象好了,所以沛南山长便又多问了一句:“可有了结果?”
若陈白起当真是孟尝君的贴心人,估计这会儿就算有了结果也不会先跟他一介外人说实话,可惜陈白起不是,她眼神瞥了一眼门边守卫,微笑温声道:“是的。”
沛南山长也注意到她的眼神,便也没有再问了。
他想知道的事情,也并非一定要从孟尝君的人嘴里掏,只不过,莫名想跟这少年……女,说句话。
她身上,有他熟悉的感觉,但他却知道,这种感觉很莫名。
第395章 主公,好感再高也不妥协(4)
他身后的张仪与卫溪见山长与一个粉头说话,心底都不太乐意。
特别卫溪,他冰凌凌的目光在陈白起身上剐了一圈,便似想到什么冷哧一声。
张仪倒是想从她嘴里多套些情报,可惜也知道在人家孟尝君门口说话多少不合规矩。
“陈蓉,你的腿是刚长出来走不动了吗?还不进来!”一声稳稳地讥嘲从室内传了出来。
明显孟尝君知道陈白起回来了,并不满她回来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见他,反而跟樾麓的人瞎扯掰。
这一声多少有些不客气,像对自家奴仆或者宠物的漫不经心吆喝。
沛南山长闻声,第一时间便皱下了眉。
老实说,他并不太看得惯孟尝君的德性与礼仪,哪怕他是一个真正的齐国贵族,却放荡忱浪,有辱斯文。
卫溪闻言,怔了怔,果然是她。
陈蓉!舞姬陈蓉,婪宠陈蓉。
眼底冷讽之意更甚,抱剑垂下眼。
唯有张仪最这几人中心思最敏锐的,他虽听出孟尝君的不耐与恶意,却也听出一种隐晦的阴阳怪气,像是一种口不对心的“故意”。
他这便不懂了,这“陈蓉”何得何能能令孟尝君对她说话如何情绪复杂。
陈白起倒没有被人当众拆穿身份的尴尬与难看,她平静地与他们笑了笑,这才向沛南山长施拜别之礼,拂敞入内。
而门外,沛南山长却看着陈白起被遮掩的背影。
“此女……不可小觑。”
卫溪与张仪听了,并没有说话。
陈白起也不耽误功夫,很快便向孟尝君说明了地道的一切,还有她早出的发现,她有七八成把握能在今日之内找出地道并进入漕城。
孟尝君听了,倒也没有特意表扬她,好像他早料到她会办成似的,而他正在用早食。
乡下地方可没有什么精致的食物,所以孟尝君也只能用些粟粥与酱香瓜凑和,他好似胃口不好,拿著挑了挑粥水,便搁下准备让人给撤了。
可被陈白起眼尖手快地挡下,她觉得这样浪费粮食是十分不道德的。
好吧,她承认她饿了。
要知道他们在行军之时,一日规定只能食一餐,除了最高将领特殊一点、宽厚一点,其它人都一视同仁,而这个“一视同仁”内当然也包括陈白起。
她从昨天中午到今天早上也就吃了那么两个干馍馍,水都没喝上一口,便忙这忙那,一直不得空到现在。
其它人怎么挨得了这饿她是不知道,估计是常期以往适应了,可她却觉得她再这样迟早会给冻死。
这人一饿,身体提供的热量便低,再说她这副身体本就不算精干强壮,本想偷偷吃点东西,可惜她如今处于被孟尝君的监控之下,是不能从系统那里“暗度陈仓”,而送老汉的腌肉也并非是她的,而是向魏腌说明的情况后,跟军队里赊的两块。
眼下一办成事后,顿时便饿得前胸贴后背,再加上见孟尝君没动几口的早食,她觉得与其扔出去给便宜别人(一般剩下的食物没人会给倒掉,都自产自销),就让她笑纳吧。
她知道食物的珍贵,所以知道哪怕是孟尝君用过的,也不嫌弃与矫情。
孟尝君斜飘了她一眼,见她真诚又可怜(?)地盯着他,便考虑了一下,衣散敞软坐在床边,撑着下巴,笑眯眯道:“你这次找出地道倒也算有功,那这吃食,便赏你了。”
孟尝君高傲惯了,从不与人同用一食,无论物件或吃食,哪怕扔了或毁掉也不便宜别人,但这一次,却难得并没有拒绝陈白起。
陈白起谢过后,便斯文得体地吃了起来。
却总感觉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灼热又黏稠,像裹了糖的毛毛虫似的,令人浑身不自在。
陈白起咽下喉中的粥,看向孟尝君。
他眯弯着眸,眼尾颜色渐深,像一汪深潭,妖冶着别样风情。
他看着她,笑意晏晏,但眼神却绝不单纯,裹着色含着欲,浑浊而复杂,像汩汩冒着黑水的昭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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