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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所说之事太过惊世骇俗,第二日一大早顾夜来离开音韵坊之时,白棠方才睡下。
听了听雨的回禀,顾夜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她别再去打扰白棠。
在回燕王府之前,她自然是要再去苏久那里做易容的。
苏久见她神色不大好,一边为她勾着眉眼一边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忧思太重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知道……”顾夜来半眯着眼,叹道,“但我没办法啊。”
听了她这没有丝毫诚意的回答,苏久顺手捏了一下她的脸:“你就作死吧。”
顾夜来一脸无辜的神情把她气了个半死,待到易容完成便心累地挥了挥手把顾夜来赶走了。
回到燕王府,伶园仍是那副模样,该练琴的练琴,该练舞的练舞。
注意到她回来,青阳抛下琴赶了过来,挽着她的手臂抱怨道:“明月姐姐,你可回来了。你不在的这两天,苏嬷嬷吩咐我随着杨乐师去教授安乐郡主,可算是把我折腾死了。”
顾夜来弯了弯嘴角,轻声笑道:“怎么了,莫不是安乐郡主难为你了?”
“何止啊!若只是安乐郡主倒也还罢了。”青阳哭丧着脸,叹了口气,“还有杨乐师在一旁火上浇油、雪上加霜。我的琴艺被他从头到尾挑剔了个遍,被骂的体无完肤,自从我学琴以来就没有被人这么找过茬。”
“你这话便是扯谎了,杨乐师为人虽是冷漠了些,对琴艺虽是苛刻了些,但决计不会明着训斥你的。”顾夜来掩唇笑了笑,又道,“今日我虽回来了,但因着前两日休息的不大好,所以想要休息一日。所以,害的拜托你再替我去一次了。”
青阳露出了视死如归的神情,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姐姐你心好狠。”
话虽如此说,但青阳见她脸色委实有些不好,便仍是替她随着杨乐师去了兰心苑。
按理说只需一个时辰便该回来的,但青阳居然迟迟未能归来。
回想了一下安乐郡主那飞扬跋扈的性子,顾夜来终究有些不放心,便去寻了苏嬷嬷想要一问究竟。
刚到苏嬷嬷的住处,便发现杨轻舟刚巧也在,看到她走入院中时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慌乱。
“刚巧杨乐师也在,我想问一下为何青阳还未回来?”
杨轻舟听了她这问题,欲言又止。
苏嬷嬷叹道:“今日恰巧赶上安乐郡主心情不大好,再加上青阳冒犯了安乐郡主,便被罚跪在兰心苑外,亥时方能回来。”
顾夜来抬头看着杨轻舟,勉强开口问道:“不知道青阳是怎么冒犯了安乐郡主?”
杨轻舟心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低声道:“今日安乐郡主因心情不好,在兰心苑处罚了不少侍女。其中有一个端茶的侍女大抵是因为没注意,送上来的茶水温度太高,安乐郡主便要将那茶盏掷到她身上……青阳当时因为离那侍女很近,便下意识地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开了。然后郡主就……”
“所以安乐郡主就动怒了,觉得青阳忤逆了她?可真是郡主气派啊。”顾夜来冷冷地替他补充完了,却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与她先前变现出来的“明月”的温顺的形象大相径庭。
苏嬷嬷见她神情语气皆有些不对劲,再加上杨轻舟还在一旁看着,忙开口阻止道:“明月姑娘请慎言,这府中的主子可不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非议的。”
“我知道你与青阳交好,所以难免因为担心而焦虑,但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苏嬷嬷意味深长地旁敲侧击,想让她明白过来处境,“你若实在是担忧,可以等到亥时去兰心苑将她接回来。”
“多谢嬷嬷提醒,明月自有分寸。”顾夜来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苏嬷嬷方才说她与青阳交好所以担心,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与青阳有多么要好,不过就是萍水相逢而已。
或许是因为有些内疚吧,今日本该是她去兰心苑的,但她因为不想见到安乐郡主所以推给了青阳。她当时若能想的深一些,便该知道以青阳这般直来直去的性格更加不适合去面对安乐郡主。
又或许是因为蓝珊之事,让她对这种性情的女子都难免有些怜惜。
晚膳之时,她特地留了些饭菜给蓝珊,苏嬷嬷也遣人送了些糕点过来。
顾夜来看着那些糕点,不由得对苏嬷嬷的仔细有些钦佩。若是易地而处,这么细微的细节只怕她根本不会去做。
因着夜深人静不便练琴,她便站在桌案旁执笔写着字,想要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她掐着时间点,约莫着亥时将至,便放下了笔,执着灯笼去往兰心苑。
应该是苏嬷嬷早就打过招呼的缘故,伶园的看门婆子并没有阻拦她。
兰心苑外,青阳仍是直挺挺地跪在那里,旁边站着个安乐郡主身旁的侍女。
“亥时已到,你可以回去了。”那侍女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青阳点了点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因为跪了太久腿已经麻木了,所以险些扑倒在地。
那侍女顺手扶了她一把,低声叹道:“你好自为之吧,别再惹怒郡主了。”
顾夜来提着灯笼站在不远处,等着青阳一步步走过来。
“你后悔吗?”待到青阳走至她身旁,她鬼使神差一般地问出了这个问题,“有没有后悔替我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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