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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岭领命去了。
吴青石见沈霑脸色苍白,天气日渐炎热,他忙拿了把扇子轻轻给他扇着,又叫人送了盥洗物品上来,服侍他收拾停当,才问:大人要歇在石榴院中还是猗竹院?属下要不要去告诉夫人您回来了。
沈霑是真累了,半歪在窗前软塌上道:大岭会告诉她,等着就是了。
第二日,昴日星官很称职,咯咯的叫声响彻整个猗竹院,一院子的人都被惊醒,所有人忙着抓公鸡时,陈大岭才抱着大剑出现。
他气沉丹田,声音洪亮的开口道:夫人,这是大人吩咐的,怕您起不来。
宁泽这才知道沈霑回来了,那星官还在林中扑腾,叫声不歇,一屋子丫鬟婆子都在抓它,现下这种乱象让宁泽欲哭无泪,这可比她砍竹子哪日要热闹多了。
可以预见的将来,她定然又要被老夫人收拾。宁泽气冲冲的奔向了石榴院。
吴青石一贯早起,现在正在清扫院中落叶,只觉眼前一阵风过,宁泽已经冲进正堂中。她找了一圈见沈霑不在里面,她又冲进西次间,还是没有,走到东间时却被护卫顾山岳拦住了。
吴青石扯了顾山岳一把,让他让开了路,顾山岳急道:大人还睡着呢!
吴青石闲闲的瞧他两眼,叹口气,十分忧心的说:你怎么这么不开眼,人家夫妻情趣,你跟着掺和什么?
东次间窗户紧闭着,拂晓之光还没照进来,屋内有些暗,宁泽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走过圆形的千阁窗,就是一架挂着轻纱的红木架子床,她听到了清浅的呼吸声,很安静很细微。
宁泽生气是生气,也不是真的要找沈霑讨说法,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掀开帘子见他闭目睡的正熟,被子滑到了腰间,衣襟微微有些乱,如墨的发丝披散在枕边,面容像冬日的冰棱一样泛着冷冷却晶莹的光泽,许是睡的正酣的缘故,嘴唇也比平日红了几分。
宁泽突然有些不敢靠近了,已经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她终于明白了那最简单的四个字:眉目如画。她记得自己以前还觉得陈嗣冉长得不比沈大人差,现在方觉得大错特错。
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笑看着她,她也愣愣的回看他,好一会后,宁泽心里一震,她竟然觉得沈大人这笑温和又善良。
沈霑道:这样你能看清楚我吗?
宁泽忙点头,又摇头。她以为沈霑是觉得屋内太黑,这里也没个丫鬟,她跑过去点了蜡烛,又跑了回来。
沈霑又说:我认为敞开了才能看的更清楚。
宁泽没听明白他的意思,见他真的要敞开衣服,才恍然大悟红了脸,下意识的说:大人,我还小呢。
话出口才觉得不妥,只是她话音一落,却响起了分外愉悦的笑声。
紧接着一只修长的手抓住她将她扯入帐中,有沁人心脾、凉幽幽的香气扑入鼻间,抱着她的人埋在她的肩头,还在笑。
好一会儿,沈霑才说:那昴日星官挺有用处,不然我也不能一亲芳泽。
然而接下来他却没有什么动作,宁泽用指尖挑了挑他微微敞开的衣服,偷偷瞧了两眼,见他没有异动,才知他又睡着了。
第44章 本愿
七姑娘沈宜慧住的院子叫小重楼,主屋是幢三层的小楼, 院子左面靠山右面靠水, 形成左山右水的格局。她住在主物三楼,窗户外便是一片梅林, 每年春日梅花一开,丝丝缕缕梅香随风潜入屋中,很有些含香体素欲倾城情态。
此时她的大丫头水仙正抓着她的胳膊欲要把她薅起来, 她半个身子已经被拽下了床,虽然闹着不愿意起床, 眼睛却睁开了, 正直勾勾盯着窗外,心里遗憾着她五嫂嫁过来的不是时候, 若是能早一些, 她和她一起煮茶捧雪赏梅玩该多好。
然而她现在却要早早起床去学规矩,只比她要上朝的五哥晚一点儿。一点日光已经透过方形的木格花窗照进来, 洒在地板上成了不规则的光圈。
连这日光似乎都在嫌弃她不规矩。
沈宜慧唉声叹气, 心想五嫂说的真对, 卯时起床确实折磨人,真是恨不能变身夸父,把日头给摘下来。
她又要埋头进床帐中, 水仙已经又喊了两个小丫头进来,扶着她给她套上了衣衫,收拾停当又把她推出了院子。
水仙一路推着她前行,累的气喘吁吁, 直到不远处出现一道穿着浅杏色罗裙的身影,沈宜慧终于精神的一招手,喊道:五嫂。
宁泽此时刚从石榴院出来,正急匆匆往中间的涴溪院中去,听人唤,站定一看正是要和她一起受罚的沈宜慧,回了声:七妹妹。
沈宜慧走前几步攀住她的手臂,笑问:五嫂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当时猗竹院中大公鸡啼鸣不休,除了在厨房中,谁能想到在魏国公府竟然见到活的公鸡?满院子人一时忙慌,都窜进竹林中抓它去了。宁泽一听陈大岭说是沈霑故意放的,心里冒起小火,一路急冲进石榴园,采苹在后面狂追都没能追上。
此时采苹才到了去前院的长廊上,看到宁泽后顿足而立,与她隔亭相望,无奈的叫了声:小姐。
沈宜慧便以为宁泽是眼见着来不及了,走得快把丫头都丢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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