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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泽看看升起的日头,拉了拉沈宜慧道:我们快走吧,去涴溪院的路我还认不太清,正需要妹妹带路。
沈宜慧正处在极力表现自己的年龄,最需要别人觉得她有用,哪怕细微的小事也能让她劲头十足,但到底困,嘴巴大张,却又意识到此时身在外面,以袖掩唇,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带着宁泽转向青石板道上。
走了不一会,又抱怨道:五嫂,其实你别看我们家看着高门大户的,其实没那么多规矩,祖母也一向不太爱管教我们这些小辈,就是这次
说到这里她圆圆的小脸上浮上抹不解,又接着说:这次祖母也不知怎么了,我都抄了金刚经去认错了,我母亲也说这样子祖母必然会饶了我的,谁知竟然没一点成效。
难道真的是我年龄大了,必须要学规矩了?可是五哥说我们家的女儿不论怎样,别人都是不敢轻看我们,也万万不敢让我们受委屈的。祖母如今怎么这么重视教条规矩起来,难不成是我们家摇摇欲坠了么?
沈宜慧是魏国公府的嫡小姐,她的祖父是一等魏国公;父亲沈煜是山东都指挥使,正二品的武官;嫡亲哥哥行三名叫沈霆,是新上任的两浙巡盐御史;堂哥沈霑是吏部尚书兼任翰林院大学士,是文官一系的砥柱;她的母亲出自清河崔氏,是享誉百年的世家大族。
宁泽想,全京城的小姐要是能拉出来比比,便是那位嘉宁长公主在她面前也得甘拜下风。也因为出身太好的缘故,她也快十三岁了,心思却还是纯善,对事物的认知有些非黑即白的意思,既不爱深想也不爱推敲。
学规矩这事上,原是宁泽带累了她,换做旁人早就看出来了,她却还一点不知,宁泽看着沈宜慧突然有些了解沈霑逗弄自己时的心思,低头清了清嗓子说:祖母大约觉得你要议亲了,希望你能成为下面妹妹们的表率,一行一止都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沈宜慧点点头,觉得祖母也只能是这个想法了,宁泽又补充说:祖母虽然对你寄予厚望,到底有些揠苗助长了,你还小呢!《紫微杂说》中有云, 揠苗助长,苦心极力,卒无所得也,对你不但无益反而有害。
可不是嘛!她这样一说,沈宜慧突然就委屈了,埋怨道:五嫂,我嘴笨想不好怎么同祖母说,当时你怎么不把这些话讲给祖母听。你不知每次沈宜鸳说起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这个有云那个有云,她又会弹琴画画绣工也好,她才像祖母亲生的孙女似的,我们都要靠后的,如今祖母恐怕是想让我去学她那个样子,我却是不乐意的。
又说:我五哥同我说了,我只要讨好我自己就成了,不需要讨好别人。
宁泽见她信以为真了,刚想同她说是自己连累了她,一听这话却楞住了。
一是惊讶沈霑说的话,虽然成亲没有几日,她已经很是体会到了沈大人行事不拘一格,这话委实像是他能说出来的,不但违背现今礼教规矩还给人种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感觉;二是惊讶于沈宜慧对沈宜鸳的称呼,她这两日看沈宜鸳虽然孤傲为人却算得上谦逊,不太像是能和沈宜慧这种小姑娘起争执的人。
宁泽道:七妹妹这般直呼六妹妹的名字少不得又要被祖母罚了。
沈宜慧却鼻子出气,抬起下巴冷哼一身,道:你不知道她,就是因为她才害了宁家的那位姐姐我委实不喜欢她。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她这位五嫂和宁家那位姑娘是表姐妹,她虽然认定徐呈那个浑小子是为了沈宜鸳毁了宁家那位姐姐,可是这中间绕了两个弯儿,确实如她母亲所说她找不到证据。
沈宜慧有些苦闷,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两人已经走到了涴溪院院门前,她咬咬牙想着自己素来不灵光那些推测说不得,亲眼所见的却是能说的。
便道:沈宜鸳素来孤傲,不太爱热闹,去年年节时五哥也到场,她便也来了,也不知道她那天是怎么了,竟然喝醉了酒,溜到我的梅林中,嘴里念念叨叨着求而不得,当时我那傻外甥徐呈也在,之后便出了宁家姐姐的事。
她说完这些,觉得五嫂未必能懂这几人的关系,又补充道:平阳王世子李暄和沈宜鸳他们俩是师兄妹,李暄在京城的那些年和沈宜鸳共同拜在了宋野门下,两人既是同窗免不了朝夕相处,而那李暄自幼是和那位宁家姐姐定亲了的。
她觉得徐呈是以为沈宜鸳恋慕李暄,所以才去无耻的勾引了宁家那位姑娘,毁了那位姑娘的名节,她同李暄的婚事自然便作废了,而且她还觉得沈宜鸳喜欢的其实是五哥而不是李暄,徐呈根本是误会了。
这些怀疑是沈宜慧活到十三岁想的唯一件深入的事了,很是认真的一板一眼的将这些讲给过自己母亲,奈何她母亲四夫人并不相信她。
说完这些她瞄了一眼宁泽,心想也不知道五嫂能不能听懂她说的这些。
这其中纠葛宁泽也是在今世重归时才理清楚,上辈子沈宜鸳嫁给李暄时,送嫁的人便是徐呈,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徐呈的身份,只是那时她并不知道这其中缘由。
今生重归时,李暄的一番话才让她明白徐呈缘何如此。只是这些现在同她之间已经没有太多瓜葛,她唯一想的便是如何给柳叶讨一个公道,然而这公道向谁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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