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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是太后的儿子,是凤书未来的夫君,若说这天下有谁人为陛下着想,第一人是姑母,第二人便是凤书。凤书实在不想陛下愈陷愈深,望姑母能早做决断,救陛下出苦海。”
姜凤书一口气说到这里,平息一下微微急促的呼吸,然后道,“自然,姑母心善,叶大人又有佛缘,倘若伤了叶大人的性命,姑母难免自责。不如,我们想法个法子,只要让陛下将叶大人逐出宫去便好。一来可以使姑母与陛下免生隔阂,二来也不至于损伤佛缘,姑母以为如何呢?”
烟气缭绕,太后久久沉吟。
*
春日的午后人总是容易犯困。
大臣们的声音在朝堂上嗡嗡作响,叶汝真捧着起居注昏昏欲睡。
下朝的时候,叶汝真走在风承熙身后两步的位置,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风承熙忽然停下脚步,回头低声问道:“……昨晚又去青云阁了?”
“……没有。”
叶汝真单纯就是觉得朝臣们议的事太无聊了。
刚来上朝的时候,她以为朝臣们所议论的每一件事都关乎国计民生,所以记录得十分认真。
后来才渐渐明白,朝臣们之所以要激烈争执哪一个职位派哪一个人、什么样的事情该怎样处理,为的并非是选贤任能或是为民办事,而是为了确保某个职位或某件事情操控在自己手中。
姜家基本上是一家独大,保皇一党算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时不时也会反弹两下。
这种时候就会吵起来。
“一会儿吃完饭去明德殿给朕取本书来。”风承熙道,“朕申时要用。”
叶汝真眼睛一亮。
这会儿午时未到,到申时还有一两个时辰,这是摆明了放她的假。
“是!”叶汝真立即领命。
叶汝真其实并非真的犯困,只要离了朝堂上的嗡嗡声,她立即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在御花园里散散步,吹吹风,不要太舒服。
宫里主子少,春日正好,宫女们拿了纸鸢来放,借口为主子除病气,玩得甚是开怀。
叶汝真靠在一株大槐树下,拿官帽盖了脸,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身上,风中全是甜美的花香。
忽然,头上的树叶“哗啦啦”一声乱响,一只七彩大蝴蝶挂在枝桠上,长长的蝶翼随风摇摆。
“哎呀,被卡住了……”
宫女们围过来。
“你们的?”
这棵槐树极大,树干得一人合抱粗细,把叶汝真挡得严严实实,这一探出头来,宫女们才发现树后有人,不由连忙跪下:“奴婢们不知大人在此,惊扰大人,大人恕罪。”
叶汝真忙摆摆手让她们起来。
当中有一个,那日和赵晚晴在一处见过叶汝真,知道叶汝真和气性子好,大着胆子道:“叶大人,您比我们高,能帮我们把纸鸢取下来吗?”
叶大人瞧了瞧纸鸢的高度,心说这可不是长得高点儿就能取下来的。
但闲着也是闲着,她也很久没有爬树了,当即便褪了官靴。
风承熙和臣子们议事的时候,视线老是不由自主往叶汝真站惯的位置上飘。
从前没有这个人的时候,也不觉得怎么样,今天一时不见,便觉得整个御书房空下去一大块似的。
“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刚过未时。”康福道,“老奴方才见叶大人在御花园中睡觉,陛下案牍劳乏,不妨去御花园走走。”
“今日风挺大,怎么睡在外头?”风承熙说着便起了身,走出两步,回身把一件长披风搭在手里。
御花园的风果然不小,花木扶摇,海棠最后的花瓣片片飞落。
宫女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大人小心!”
“大人加油!”
“到了到了!”
“哎呀,大人好厉害!”
风承熙转过假山,迎面便见碧绿草地上,一株高大的槐树舒展着枝条,树冠浓密如一把张开的大伞。
一道人影在枝叶间攀爬,青绿色的官袍几乎和枝叶融为一体,袖子撸到手肘,衣摆掀起来扎在腰间,两条长腿似鹿一般轻捷,层层爬上最高处,抓住了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蝴蝶。
风承熙冷冷地回头看了康福一眼。
——叶大人在睡觉?
康福冷汗涔涔。
这谁能料到,原本睡得正香的叶大人,转眼竟帮宫女摘起了纸鸢。
宫女们发现了风承熙,正要行礼,康福连忙摆摆手,让宫女们退下,省得陛下心烦。
叶汝真全然不知树下发生了什么,取到纸鸢之后调整一下姿势,笑嘻嘻朝树下一扬,“瞧——!!!!”
底下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从一群宫女变成了风承熙。
风承熙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搭着件披风,站在树下仰头看着她,脸上无情无绪,不辨喜怒。
叶汝真伴驾得久了,对付起皇帝来颇有几分经验。
只见她面露惊色,脚下一滑,手险险一松,“啊呀!”
风承熙的脸色瞬间变了,两手伸出:“小心!”
叶汝真的脚及时勾住了树枝,高叫道:“陛下,臣害怕!”
“害怕还往上爬,朕看你方才可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风承熙的声音里满是恼意,“你抓牢了别动——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让人搬梯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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