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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林嘉把一年束脩,四时年节的节礼,纸墨笔砚炭火,买书抄书,以及杂七杂八因读书产生的各种费用都汇总了,就是好大一笔开销。
    吓人呢。
    张氏怯怯地试探着问:“那,那咱不读了行吗?”
    才说完,就看到这个一贯温柔可亲的媳妇面孔就是一沉。张氏当即就缩了缩脖子。
    林嘉道:“娘,当时我择亲事的时候,没有别的要求,只求是个读书人。为这个,我想着找个年纪大些的鳏夫也可以,家里有孩子也可以。能遇到相公,年轻俊秀实在好,又果真是读书人。因此家里虽是商户,我想着只要相公能读出来,迟早可以换下一对门当。所以就点了头。”
    她肃然道:“娘要是觉得一辈子就做个商户就可以了,我也不拦着。只媳妇只能自求下堂,别了娘去。媳妇旁的没有,只还算年轻,带着嫁妆再去寻个能读书的鳏夫,想来还是能找到的。”
    张氏就慌了:“别,别,我瞎说的。什么老鳏夫,怎能和我儿比,你瞧我儿生得多俊。咱不瞎想。”
    “娘不瞎想,我就不瞎想。”林嘉道,“我是一心一意过日子的。为着家里好,填上我的嫁妆银子也不怕,操心卖力也不怕。我唯怕相公不上进,也怕娘惯着他。他是成了家该立业的人了,怎能还这样娇气。我只听说旁人头悬梁锥刺股地发奋,就是凌府的小郎君们,炊金馔玉长大的,都被功课压得喘不过气来,也没一个敢抱怨敢偷懒的。所以凌家长兴不衰,代代都有进士,举人一出好几个,富贵绵延。”
    张氏道:“咱不能跟那比。”
    林嘉道:“自然不比,只娘你知道的吧,考上了举人就可以做官了。我那位干兄长,如今就是一县的县丞,他熬几年资历,说不定就能做到县太爷的位子……”
    她说着,忽然察觉张氏的眼神有点空洞。
    林嘉立刻意识到她这饼画得对张氏来说有点太大了,落不到实地上。
    因她这婆母目光实在短,她只能看到从鞋尖到院子门口这点距离的东西,再远,她看不到了。
    什么举人、县太爷,对她来说已经是天上飘着的,不实在。
    林嘉立刻话锋一转:“咱不说举人,咱就说相公他都已经是童生了,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就是秀才了!”
    “只要他考上秀才,咱家就不是商户,是读书人家,是良民了!”
    “旁的不说,便这徭役,便可躲了去!税钱也少了好多!”
    这一下子就接地气了。张氏顿时能领悟这其中的好处了。
    她一拍大腿,道:“说的是。”
    又道:“唉,家里本有个男仆的,出徭役都是让他去。前年卖了,这两年徭役都是用钱摊去,好多钱哪!”
    摊徭役的钱是从张氏管着的钱箱子里往外拿的,她可最知道了。当时就心疼的不行。
    “你说的是,得读书!这要是不读,以前花这老多钱,岂不是全扔水里了!”
    凌昭眼也不抬,道:“张家的情况都如实跟他说。”
    这就是张氏梦想的生活啊。有时候午夜梦回,梦见老头子还在,还会泪湿枕头呢。
    担惊害怕。
    压力大到睡不着,恨不得也喝药。
    南烛苦。
    喝下去,把杯子给了南烛,平静躺下去。南烛听了一会儿,极快地,帐子里的呼吸已经均匀。
    凌延道:“好。”
    他见识广博,各地风俗多有了解。便是云南这种边陲之地,也知之甚详。
    必是老人家接受不了的事。
    若成了,他们两方各自受益,谁也不亏。
    他强笑笑,深叹桃子嫁得太早,逼得他一个小孩短短时间里也要快速长大,像大人一样有了忧愁。
    四夫人说是因为她受宠,铁了心要个貌如潘安的。
    飞蓬还小,有些事不能告诉他。
    都知道少夫人是三房的未来,可蔡妈妈如今还掌着实权。三房院子里的丫头仆妇都战战兢兢,不敢站队。唯恐一个站错了,被踩下去,便起不来了。
    林嘉握住张氏的手:“以后媳妇兢兢业业,定要让这个家红红火火的,像公爹在世时那样,让娘什么都不用操心,想歪着就歪着,吃吃喝喝,等着享福就行。”
    而张安,想来很乐意有一个做知府的岳父,让他一步登天。
    信芳垂手应是。
    只要拿下功名,张家就翻身成了读书人家。这一门婚姻看着就好看多了。
    算尽人心的凌熙臣,垂下了头去。
    凌昭自床头的暗格里取出裴师伯给的瓷瓶,点了些药粉在水里,无色无臭,遇水即溶。
    从前他房里的丫头就事事都去找蔡妈妈告密,他烦蔡妈妈已久了。秦佩莹道:“若要掀翻她,必得下狠心。只我怎是那等心狠手辣的人,若要狠心做了,又恐旁人背后对我指指点点,细细思量,好生为难。”
    凌昭给了最初的推力,接下来会如何,看的就是各自的人心。凌昭也不能把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强逼婚娶,只看有权势财富的怎样抉择,看想攀附的有多大的野心。
    南烛端上一杯水,递进帐子里。
    门户低了些,今年没有院试,明年才有。张安性子浮躁,但脑子不算笨,只是以前的读的书塾太差了些。给一年的时间,压着张安读书,也不是拿不下秀才功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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