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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他本来就已饿了两天,今日赶集又步行了四个时辰,体力耗尽,加上急怒攻心,便晕了过去。
    那偷鸡贼却不知这一点,见他晕倒,一面庆幸,一面掉头就跑。他一路跑出枫林,飞身上马,口中念念有词:“幸好,幸好。此事万不可教母后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刘歇幽幽醒来。
    篝火已经熄灭,东方微微发白,可以看见他小院中一片狼藉的景象。
    悲凉,抑或麻木?他心中已全无情感。
    或许是命,天地之大,却无他刘歇立锥之地。科考在即,他却连一个安身立命之所都没有。
    眼角的余光瞥到不远处的泥土上,掉落一方玉佩。
    他勉强撑起虚弱的身体,凑前几步,捡起那玉佩。
    那是一只玉蟾。是偷鸡贼留下的?
    刘歇咬紧了牙关。杀鸡毁菜之仇,不共戴天。
    清晨,照例去后山打水的小和尚发现了茅屋中的景象,惊叫起来。
    事情惊动了洪门寺的老方丈。老方丈望着茅屋中的一地鸡毛,无奈地叹息。
    施主,你在寺中杀生,坏我清规。即便是老衲,也容你不得了。你,还是走吧。
    老方丈如是说。
    刘歇没有过多分辩。洪门寺众僧生活本就清贫,等这个赶他走的机会,想必也等了很久了。
    俗话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可事情往往是,你以为自己已经被置于死地了,却总有什么东西能让你死得更惨一些。而后生,则遥遥无期。
    三个月后。
    科考张榜,金榜第一名,赫然是刘歇的名字。
    刘歇身穿大红蟒袍,帽插宫花,□一匹枣红骏马,官锣开道,打马游街,风头一时无两。
    天翻地覆,有时只在掌心翻覆之间。
    状元游街之后,便要入宫赶赴恩荣宴。刘歇在宫门前下了马,整了整衣衫。刚入了宫门,没走几步,边听身后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状元郎稍等!”
    刘歇眼皮轻轻跳了一下。他回过头去,见一个穿银色锦袍的少年从马上跃下来,颠颠地奔过来。
    “啊呀,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状元郎果然是一表人才!”那锦袍少年冲过来握了他的手,热络地道。
    刘歇脸上有点僵硬,身后引他入宫的宫人小声提示:“这是皓王爷。”
    皓王爷!就是那个以好勇斗狠,乐于结交天下豪杰著称的皓王爷段秉日!
    刘歇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退下两步,鞠躬道:“微臣刘歇,参见皓王爷。”
    “不必多礼!”段秉日亲热地将他扶起来,“本王对你的才名早有耳闻,有心结交,却无门路。今日得见状元郎,真乃平生之幸,平生之幸!”
    刘歇淡淡道:“王爷过奖了。刘歇得蒙圣上恩宠,不过是靠祖宗庇荫,一时运气罢了。”
    “哎,怎么能这么说呢?殿试头名,难道是人人都能考得上的?何况刘兄你出身贫寒,多逢磨难,尚能不坠凌云之志,更是令人钦佩呀!”
    刘歇微微挑起眼皮:“微臣能有今日,还要多谢王爷的多方襄助。”
    “呃……”
    刘歇笑笑:“王爷何必隐瞒。当日微臣流落街头,若不是王爷暗中命那运来客栈老板前来救助,微臣早已死于非命了。”
    “呃,这你也知道?”
    “王爷大恩,刘歇以命尚不足以相报。只是刘歇心中迷惑,王爷为何偏偏帮助刘歇一人呢?”
    “呵呵……呵呵……”段秉日有点尴尬地挠挠头,“自然是本王慧眼如炬了。”
    刘歇垂下眼帘:“原来如此。”
    他长指伸至腰间,轻抚过那枚玉蟾。
    “咦……”段秉日惊讶地指着那玉蟾。
    刘歇低头看看:“这是当日一个偷鸡贼留下的玉佩。王爷认识?”
    段秉日连忙摇头:“偷鸡贼?”
    “那偷鸡贼害微臣流落街头,微臣与他不共戴天。”
    “呃……刘兄还在寻找那人?找到了要如何?”
    刘歇道:“还没想好。但微臣此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段秉日打了个激灵。
    “刘兄真是快意恩仇,好!好!”
    盯着段秉日言不由衷的脸,刘歇露出一丝微笑。
    这,便是段秉日与刘歇相识之始。
    两人性情虽迥,却志趣相投,朝上时有针锋相对,朝下往往形影不离。其后众皇子夺嫡之战,刘歇力排众议,全力支持皓王爷,终于将段秉日送上了龙座。而这一段君臣情谊,则成为段氏王朝恒久流传的佳话。
    许多年后……
    皇帝不顾阻拦,执意东郊狩猎,在追猎一头黑熊时不幸坠马。
    刘歇来不及穿妥朝服,匆匆入宫。轩罗殿中,宫妃皇子们跪了一殿。
    来到皇帝寝殿之外,路皇后正从房中出来,脸上犹带泪痕。
    “刘大人,您终于来了。”路皇后脸色苍白地向他点了点头,“皇上……正在等您。只怕皇上……过不了今晚了。”
    刘歇身躯剧震。
    昨天还是生龙活虎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就……
    刘歇仰头,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人向来任性,简直可以说是胡作非为,就连自己的性命也不懂得珍惜。而这一点,即使是做了皇帝,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低下头,掩去脸上的神情,走进段秉日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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