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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雅瑜屈指在他额上弹了一下,笑骂:“你们几个已经没救了,总不能让你们再带坏了孩子。”
    “雅母妃此言差矣。”
    夜雪焕摇晃着手中的杯盏,浅浅呷了一口,将口中那些甜腻的味道压过去,才悠悠然说道:“这杯中之物,种类千差万别,滋味也各不相同,酸甜苦辣皆有。就好比这西域的葡萄酒,果浆虽甜,用以酿酒却会发酵成苦味,细品方有回甘,可不就是葡萄识得了愁滋味,才成就了美酒?人生百味,可不就在这一杯之中?”
    莫染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故作深沉完全不买账,凉飕飕地说道:“照你所言,不饮岂非就是不识愁滋味?”
    夜雪焕早知他会如此问,欣然道:“蓝儿有我,何妨不识愁滋味?”
    莫染自己送上去被怄了一口,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就连蓝祈都觉得脸上发烧,这种小情话自己在被窝里说说就罢了,如今场中上有老下有小,夜雪薰的眼神还尤为火辣,脸皮再厚也招架不住。
    南宫雅瑜自动忽略了他的后一句话,只觉他这句不经意的调笑里已然包含了诸多人生体悟,知他这些年确实不易,所以推己及人,不希望小米日后无力自保、只能受人庇护,于是点头道:“你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小米尚年幼,许多事还不需要他去面对。日后他若愿意,那便随他;可他若不愿,至少不该有人能逼迫他。”
    她看着莫染和夜雪薰,语气并不如何强硬,却自有威仪,“我如今能给你们选择的余地,将来你们也要给他选择的余地。”
    她话中有话,莫染和夜雪薰也清楚她所指何事。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无忧无虑的稚童实际上身负着国仇家恨,但至少他有了选择;留在重央做北府未来的世子,或是杀回热沙为父母报仇。诚然从朝廷的角度而言,有一个在重央长大的热沙新王再好不过,但南宫雅瑜的意思,却是全然把选择权交给他自己。这无疑有些残酷,却也是爱护和尊重。
    “你这个小东西啊。”夜雪薰用食指戳着小米的脸颊,“真不知该说是命好还是命不好。”
    小米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群人一直在讨论自己的未来,也不能理解夜雪薰话中的含义,瞪着一双墨蓝色的大眼睛,鼓起腮帮子把他的手指顶了回去。可爱的小动作把场间所有人都逗笑了,就连莫染都觉得这小崽子顺眼了许多。
    婢女将食盒中的菜肴一一摆放上来,虽说出自宫廷御厨,却尽是些软糯易消化的食物,明显是给孩童准备的,他们几个大的果然就是顺便被管了一顿饭。南宫雅瑜全程抱着这个白捡的小孙儿,往他嘴里喂这个喂那个,满脸的溺爱,哪还有半点在后宫里的气魄。
    这种事向来都是隔代亲,莫染当年也不知挨过多少顿打,如今教训个小崽子还要偷偷摸摸背着他父王;好不容易来了丹麓,原想着终于能一振自己这个当爹的雄风,但如今看南宫雅瑜这架势,只怕这娃娃将来又要是个小魔王。等再过几年送进了太学府,风采定然不输他爹当年。
    莫染微笑道:“娘娘喜欢小米,不若就接进宫去照顾一段时日,也好让他适应适应。”
    目的太过昭然若揭,南宫雅瑜的神情颇为玩味,却还是点头道:“也好。看你们也不像是会带孩子的。”
    夜雪薰也盯着他笑,一双桃花眼里流转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一顿饭吃完,婢女们撤了杯盘,换上茶点;蓝祈刚准备服药,莫雁归突然接到通传,二皇子来访。南宫雅瑜蹙起了眉头,丝毫不掩饰内心的不悦,示意身边的婢女将她搀扶起身,抱起小米,淡淡道:“我先回避。”
    她似乎很不喜二皇子,而且也懒得遮掩这种不喜。说来倒也奇怪,夜雪权在整个贵族圈中人缘极佳,又不同于魏俨的那种玲珑圆滑;明明目不能视,母家背景又弱,偏偏就能让人肃然起敬。然而这样的人却反而不讨南宫雅瑜的喜欢,那种任何时候都能谦逊有礼的好脾气反倒让她觉得虚伪作态,看不出真性情。
    蓝祈听到夜雪权来访,自己把药瓶收了回去。夜雪焕知他在意上次睡着失仪,把他抱到腿上,催促道:“吃药,困了睡就是,都不是外人。”
    蓝祈撇撇嘴,却也只能乖乖吃了药。莫染狂翻白眼,夜雪薰当然也不甘在这种事上落于下风,自己爬到莫染腿上,吧唧一下亲在他唇角,笑道:“别气嘛,我们也可以呀。”
    莫染哼了一声,手却很诚实地环上了他的腰。
    如果夜雪权能看到这一幕,大概也只能庆幸自己是个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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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焕:白捡的崽子,给我也来一只
    第55章 楼风
    夜雪权走进花厅,扑鼻而来的就是残余的葡萄酒香,当即笑道:“又背着我饮酒?”
    夜雪薰狡辩道:“若不躲着二皇兄,今日这点酒都还不够你一个人喝的。”
    他喊夜雪焕“三哥”,却喊夜雪权“皇兄”,两者之间,亲疏立见。
    人生而有欲,夜雪焕想要重权在握无人敢逆,夜雪薰想要海阔天空潇洒自在,却只有夜雪权一直都不争不抢,似乎无欲无求。诚然他自幼眼盲,的确做不了太多奢求,但这种温吞和煦却反而成了某种隔阂,使得他们对这位皇兄始终敬而不亲。
    “西域的果酒醇而不烈,只能品而不宜多饮,只怕二皇兄尽不了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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