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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厉垂眸瞟了眼掌中伤,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如今是敌在明,他在暗了。
见柴房外再无动静,沈厉自袖中摸索出一小截刀片,解开手中绳索,悄然起身,透过木门的缝隙看向外头。
这宅子是个三进三出的院落,每个院落前都有三名佩刀守卫,看上去守卫相当严密,而此刻,秦放正与守卫们低声攀谈,目光时不时落在柴房上。
沈厉藏身的兵刃虽已被卸,赤手空拳对付这几个臭鱼烂虾,还是绰绰有余。
这时,正院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形矫健的男子,此人眼露凶光,右脸带刀疤。
一身黑衣之下,隐约可见精壮健硕的肌肉,他腰间弯刀还滴着未干的血珠,是杀人见血的狠角色!
刀疤男的突然出现,把秦放吓了一大跳。
“唉哟!我的许游许大人!您能不能别那么神出鬼没!差点没把我吓死!”
被称为许游的刀疤男冷冷瞥了一眼,并不理会秦放的一惊一乍,他面无表情沉声道:
“卖糖的老头子已经被我杀了,你这边事情,办妥了没幼?”
秦放见他面不改色谈杀人,心中只觉得毛毛的,他小心翼翼陪着笑脸,朝着柴房的方向比划下手势。
“请大人放心!事已经办妥了!那位爷如今正在柴房里睡大觉呢!”
许游转过刀疤脸看向柴房,一双眼睛阴沉至极,他冷哼一声后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
“这五百两银票,林大人特地命我来给你。”
闻言,秦放双眼放精光,盯着这沓银票眉开眼笑,脸上每一丝老褶子都在感恩戴德:
“多谢许大人,多谢林大人!”
正当他喜滋滋地准备接过银票时,许游却突然把手抬高,表情冷冽厉声道:
“且慢!”
秦放有些犯怵讪讪地缩回手,他从骨子里就有些怕这位杀人如麻的大煞星。
他摸了摸脸上的冷汗珠子,勉强一笑道:“不知,徐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许游眼神锋锐如冷箭,觑了他一眼:
“林大人对铁骨利锥箭十分满意,他让我问你一句,铁甲攻城梯的图纸什么时候能画完?”
原来是为这事,秦放连忙点头哈腰:
“大人你是知道的,干咱们这一行讲究的是细致!若是这铁甲攻城梯哪一个零部件出了岔子,整个图纸就得重新设计!实不相瞒,我现在还没画好呢!”
许游脸上泛过一丝狠辣,右手猛然按向腰间弯刀,周身腾出一股杀意!
一双幽深不见底的眼珠子,似钉子般死死钉住秦放,他骤然起怒道:
“没画好?上个月你他娘的也是这样说!秦放你当老子许游是吃素的不成?还是说,你想让老子亲自来看守你?
哼,不如这样!你一日没画好,老子就剁你一根手指头,直到你画好为止!你看意下如何?”
眼见这位杀人不眨眼的爷动了怒,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秦放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他知道许游是说到做到的大煞星,他吓得手脚发软抖如糠筛:
“许大人莫生气,莫生气!虽然这铁甲攻城梯我还没完全设计出来,但......但是我新画了一个玩意!可五十矢的诸葛连弩!许大人我这就拿给你!”
秦放躬身连连后退,诚惶诚恐跑回里屋,不一会便拿出一张稿纸,小心翼翼讨好道:
“许大人,您看。”
许游半信半疑拿起图纸,眯着眼睛不耐烦道:“这便是可以五十连发的诸葛连弩?”
秦放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却还是腰板挺直,拍了拍胸脯:
“小人敢打包票,只要大人再多给些时间,我定能按这图纸打造出五十发诸葛连弩!”
许游眯着眼端详片刻,这才带着图纸满意离去,秦放有些后怕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刚刚夸大了海口,这五十连发的诸葛连弩在设计上还有些瑕疵,这精钢原料不够韧,暂且不能长时间操作,可是刚刚许游那模样太吓人,他也只好先拿残次稿应付应付。
柴房之中,沈厉眉眼渐重,窄袖之下拳头攥得发白,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峻。
原以为秦放只不过是打铁炼金的老大粗,没想到此人的真实身份竟然兵器锻造师!
还有那名叫许游的杀手,分明就是朝廷悬赏捉拿的赈灾银案的劫匪匪首!
兵器锻造师、劫银悍匪头子、铁甲攻城车、五十矢的诸葛连弩,林劲松要这些做什么?
沈厉神色凝重,莫非林劲松这是想造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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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西大街,鸿运酒楼。
姜令妩立于菱花镜前,一头如云似雾的鸦发,被李知书巧手挽作飞仙髻,又以珍珠流苏压鬓。
最绝的是,李知书竟在她眼角点了一小颗朱砂痣,衬得她肌白似雪,既清又艳,顾盼回眸时,竟是说不出的风情。
姜令妩对镜左顾右看,只觉得有些别扭,她微微蹙眉:“这镜中人,倒不像是我了。”
说完,抬首正欲擦掉眼尾的红痣,却被李知书眼疾手快地阻止动作。
“诶诶你别擦!这红痣我可是费了心思的!你这样很好看,裴大人一定会被你迷死!”
这般直白不遮掩的话,令姜令妩有些微微的窘迫,她正欲开口告诉她自己与裴行舟互通心意之事。
她略略思忖片刻,斟酌道,“知书,其实我与裴行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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