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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看我不顺眼的人很多,田昌意,不是我说让他们放过你,你就没事的。爱一个人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不仅仅是为了对方的回应,也要为对方作长远的打算。我有哪怕一次对你的考虑,让你欣然接受了吗?”公主目夷脸上的笑容变得大了些,“田昌意,你的抗拒在我的死面前,不值一提。”
——铜盆中由于公主目夷的擦拭而被染的通红的血水是没法走羊沟直接倒出去,所以田昌意是用堂中炉中的香灰掺和搅混了后才放心将其清理干净。但浑浊的液体在倾倒时还是能够看见几点金色。
不能假手他人,行路中较之以往也要更加小心,免得被有心人看出了异状。返程,几十步的路程,田昌意的心神较之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涣散:
那是不可能的事吧?陈目夷说自己要死了什么的。也许是这阵子腻了那只小猫儿,这是又要拿自己寻开心了,嗯,是开玩笑的吧?
但是开玩笑也是要讲求分寸的,陈目夷从来不会无的放矢,而且陈目夷竟然敢那么对待自己的父王,那样站在那些人的对立面,如果完全没有想清楚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是没办法不带任何犹豫做成这个样子的吧?
陈目夷那种说做就做的行动力,决定好了就头也不回的执拗劲,总是让自己特别羡慕。一个人的演技总不会好到能够掩盖自己的本性的……
——“您得接受治疗,如果已经开始吐血了,那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晚间读书时间,田昌意完全看不进手头上的书,公主目夷又不说话,实在忍不住,她不敢看对面,硬着头皮说道。
“大战在前,你这是给我那些政敌攻讦我的机会吗?我会隐瞒这件事,你也不可以让任何人知晓。”
“但不做治疗的话……”
“结果不会比坐以待毙更坏。”公主目夷冷声道,“你似乎已经没有心思在读书上了,今天的读书时间先就这样吧。”
“啊?”以为公主目夷下一句就是要下逐客令,田昌意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明早会有诏令让你领着你的武胜军去楚丘,从临淄到楚丘,不到四百里,一直到济水,其间大部分是平原,骑兵不消五日就可赶到,魏军驻守楚丘的部曲人数不足三千,率军之将之前只做过魏将公孙方的参军,你可速击之,切断了魏军粮道,留下一些人安营扎寨,便可以去堵魏国的后续援军,游而击之,再分而歼之。”
“……什么?”
“你须得打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仗才行,但那仗不能在楚丘打,楚丘地势无险可依,便是胜了,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保存实力,不可与敌军硬碰硬,这点你须记住。现在通武侯赋闲在家久矣,我会让他去高唐活动活动筋骨,若是围困高唐的魏军回援,你可和老将军一同合而击之。当然,这只是初步的战略,若有异动,你可等我军令。”
田昌意的心跳一下子变得很快:“公主殿下您难道不知道今日通武侯邀我的本意吗?还是说通武侯涉及军国大事不为故意为难我,我可以相信他么?”
“真是天真的人啊。田昌意,我还不至于让一个会在我背后捅刀子的人来危及你的性命,只是让他好好听我的话,并不是什么难事。”
“通武侯,有什么把柄握在您手里吗?”
“啊啊,你就只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想我呢。但也是,我可一点都不擅长以理服人,会给人这种印象也是正常的。”公主目夷右手拿了一卷竹简敲了敲檀木案,“别想太多,之所以会让他来,只是不想让他人抢了你的风头,刚好这个老东西的威望在这时候还能派的上用场罢了。那个位置上哪怕他没有一点用也没什么。我承认中间安排是有些繁琐,但只要你能在我死之后活得好好的,哪怕花费再多的精力都是值得的。”
“当然,我为你做那么多,也不是一点所求都没有的。”公主目夷将田昌意手中的书抽放到一边,她莞尔而笑,“这段时间,就请不要再想我之外的人和事了。”
——本来在成为公主目夷侍卫的这近一年里,所见所闻所想的就从来没有绕过公主目夷这个人的可能。这样的要求提出来就像是非要提出某个条件来约束自己,却又不想额外给自己增加负担的一种体贴的折衷方式。
的确像是没有任何戾气的公主目夷会说的话,那个像神一样的好孩子,似乎可以非常宽容且慈爱地对待任何人……但除了本人,谁也不知道那样没有戾气的公主殿下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着的。
为什么非要自己做贴身侍卫呢?以现在这样的付出情况,很难再将其视作是一个人太过于寂寞无聊的消遣方式了。
明明那时候也没认识多久,感觉没有和公主目夷说上几次话,自己就随同太子无亏一起去了宋国。张口就是喜欢,闭嘴就是爱,那种蕴藏在双眸中的亮丽情感,是可以那么简单就说出口的东西吗?
还是说这个笨蛋还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子吗?
如果没有特意往这边想,的确也不会特意为此进行占圤的,综合之前公主目夷的话语,倾向于不知道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那么自己现如今的这种状态称得上是欺骗吗?最低也算是隐瞒吧。不过,随便就能对一个男子一见钟情,那时候自己也才十一,公主殿下的脑袋里塞的果然都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啊。而且就现在的自己而言,只能不戳穿这样的谎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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