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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时,外间有说话声,原来是韫玉在给余惊秋查看伤势。
余惊秋内伤严重,外伤也不轻,肩上一道箭伤贯穿前后,看得韫玉也直皱眉头,她道:“你知道右手的伤原本就未恢复到十成十罢。”
余惊秋道:“你当时说得极清楚,我记着。”
“我嘱咐过你,右手不可过分运功动武,你还记不记得?”
余惊秋点了点头,韫玉却冷笑道:“我看你是当了耳旁风。右手伤势加重不说,又受了这箭伤,这右臂你是不想要了罢。”
余惊秋却显得极淡然,说道:“我这右手还能活动,本来就是意外之喜,若是废了,也是命数使然罢。”
“霍,你倒是看得开,可到头来浪费的是我桃源谷的药材!”
楼镜已悄步走了出来,韫玉向后看了一眼,余惊秋目光往后一掠,迅速将衣襟拉好,然而楼镜早已看到那伤痕,她手掌隔着衣裳,虚抚在余惊秋的伤处上,懊恼起昨日的下手鲁莽,声音从未有过的柔软,她问:“余惊秋,你疼吗?”
余惊秋为这问话,为这声音,魂灵一颤,心都痛了,险些把持不定,“不疼。”
余惊秋急欲脱离这气氛,慌忙抬头,看向韫玉,说道:“我这师妹夜里梦魇,睡不好,昨日就想找你的,想着你睡了,你们这里的燃香还有没有,赠她一些罢。”
韫玉瞟了眼楼镜,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余惊秋,不言声下楼去,上来时,手里端着一方木盒,递给楼镜道:“临夜只需点上少许,便可安枕,不过切忌长期使用,不过是短时间难捱的时候派得上用场。”
“多谢。”楼镜接过木盒,打开还未细瞧,便觉得这香气,熟悉得很,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嗅到过。
楼镜疑惑道:“这是什么香?”
韫玉道:“谷里根据祖上一味药方配的,叫做一瓣心,与外面的有些不同,你若是闻不习惯,我去找找别的药。”
一瓣心……一柱心香!
楼镜将香燃起,果然香味一样,就是她在詹三笑房内嗅到的那股幽香,“这香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宽心助眠,温养经脉。”
“但你方才说,切忌长期使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论起医药来,韫玉眉眼间焕发一种神采,侃侃而谈,“是药三分毒,药再好,终归是药,哪里能当饭一日三餐的吃呢。”
楼镜盯着韫玉,目光灼灼,急急追问,“要是长期用了,会如何?”
“唔,药性渗透骨髓,倒也没什么,对于你们这样的练武之人,不是什么大事。”
“要是素来孱弱多病的人用了?”
“这种人,我向来是不建议多用的,且要忌酒,白酒性寒,若燃香饮白酒,易四肢僵冷,风邪入体,黄酒性热,若燃香饮黄酒,易阴阳两亏,损伤本元。”
楼镜喉中干涩,犹如被石子堵了,她余光掠了一眼余惊秋,吞咽了一下,问道:“要是饮了补酒,性热的补酒,会如何?”
韫玉皱起了眉头来,预想了下这种情况,目光似看到了死人般的沉寂,“性热补酒加上一瓣心,效力也只有内力高强的人方能运化,本就是病邪缠身的人,虚不受补,好的要被高热折腾去半条命,坏的可能当场暴血身亡。”
楼镜脸色骤然煞白。
第104章 复发
楼镜脸色有异,对着韫玉追根问底,余惊秋心生困惑,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些,是有什么不妥么?”
楼镜忽地回头看她,神情似惊似恐,楼镜的话已经涌到嘴边上了,就要将詹三笑中毒一事全盘托出。她触及余惊秋的目光,霎时间想起余惊秋得知詹三笑就是她亲姐姐时悲痛欲绝的反应,她又如鲠在喉,一字难吐。
但这事不该瞒着余惊秋,她应该知道。
楼镜斟酌了半晌,缓缓说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但你现在养伤为要,待你伤好那一天,我再说给你听。”
余惊秋伤重,楼镜担心此刻告知真相,刺激到她,会加重她的伤势。
楼镜欲言又止,余惊秋观她神态,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只是楼镜决定了的事,她再追问也是徒劳,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正说着话,月牙儿进来,见到余惊秋端端正正坐着,已然清醒过来,她先是眼睛一亮,而后眉梢眼角都露出清甜的笑意,步子轻快,跑到余惊秋跟前,“山君,你醒啦。”
余惊秋含笑唤她,“月牙儿。”
月牙儿欢喜地轻轻搂住她的脖子,“这一年多来,我好想见你,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讲。”
这一抱,韫玉和楼镜的眉头不约而同的皱起。
韫玉微沉了声音,“月牙儿,不要毛毛躁躁,仔细弄裂了她的伤口。”
月牙儿一抿嘴,闷声顶嘴:“我晓得厉害。”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冷凝下来,四人沉默着没人开口,直到盲女阿难上来叫众人下去吃饭,才打破了这一僵局。
午饭众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楼镜坐在余惊秋左边,月牙儿坐在余惊秋右边,谷里没有太多规矩,也不太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月牙儿又恢复了活泼性子,和余惊秋说笑,给她夹菜,竟是异常的亲热。
“山君,你尝尝这个。”
“好。”
余惊秋一回头来,左边伸来一对筷箸,夹着菜放到了她的碗中,她顺着手,瞧到了楼镜的脸。两人对视,不光余惊秋一呆,楼镜脸上也有片刻怔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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