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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犹清看着她背影,眼尾愈发柔红,嗯了一声。
“好。”辞柯说完,拉开门出去,吹入一阵秋日的凉风,将叶犹清一身燥热吹得干干净净,她慢慢站起,走到门外。
她拉住十里,开口说了句什么。
“什么,你不走了?”周鸿因为震惊而放大了声音,连忙捂嘴,又压低声音道,“如今西夏马上要打过来,留在这里是要送命的啊!”
“叶姑娘……”马大马二也上前相劝,“您三思,若是今日不走,可能明日便走不了了!”
叶犹清微微勾唇:“放心,我心里有数。”
“可是……”
“快走吧。”叶犹清将周鸿的话打断,笑着拍拍他肩,将人推上马车,叮嘱道,“记得路上也得用药。”
周鸿探出头来,红着眼眶欲言又止,叶犹清便也随他上了马车:“我正巧也要出城,送你们到城门口。”
几人见她态度坚决,不知说什么好,只能上马的上马,驾车的驾车,离开小巷,驶入因为夜晚而变得似乎宽阔不少的街道。
街上时不时跑过匆匆的行人,牵驴骑马,拖家带口,赶往南城门,趁着夜色离开。
大家都不知前路如何,神情一片凝重。
天空沉着,黑压压一片,偶尔看见疏星,也很快被乌云遮挡,马大特意放慢了马车的速度,可还是很快到了门口,叶犹清轻巧地从马车跳下,几人围拢至她身边。
“叶姑娘……”满是胡茬的马大红着眼,“不如小的也不走了,留着照顾姑娘。”
叶犹清摇头轻笑:“不必,你们好好同马二去江宁府帮我打理个落脚地,往后我还需长住呢。”
叶犹清没有说自己要留下做什么。
“快走,路上少些耽搁,免得夜长梦多,不必担心我,时机到了我会离开的。”叶犹清一边说,一边推搡着几人上马。
回头,辞柯站在马车外没有动,叶犹清叹了口气,上前牵住她手,轻轻摩挲,辞柯却一直垂着脑袋,不去看她。
“辞柯。”马车上的周鸿拉开帘子,皱眉去碰辞柯的肩膀,不解她为何不理会叶犹清。
辞柯这才动了动,眼神却穿过叶犹清肩膀,看向远处。
叶犹清知道她在生气,便忽然低下头,将唇凑近她,作势要吻,辞柯却偏头躲过。
“我要回京城,我不管你了。”辞柯冷声开口。
柔软的红唇还破着,触碰不到,叶犹清心骤然抽动一瞬,眼神暗了暗,然后松手后退。
“好,只要安全便好。”叶犹清强颜欢笑,柔声说。
抬头,目睹了一切的周鸿正嗔着双目,喉咙微动。
“照顾好她。”叶犹清没去管他神情,只是扶着辞柯上马车,替他们放下车帘,冲着驾车的马大挥手。
马大长吁短叹,道了声保重,随后马鞭碰撞空气,发出一声脆响,马车便穿过无人看守的城门,滚滚远去。
马车外旁跟着一匹红鬃马,叶犹清这才发现少了一人,连忙侧身,同方才一直不声不响,被马车挡了个严实的十里对上了视线。
她牵着匹马,抱着修长的双臂靠在马身上,腰肢被革带缠绕,纤细柔韧,长发束起在头顶,于风中飘曳。她嘴里叼了根草,正百无聊赖地瞧着叶犹清。
“师父?”叶犹清诧异道,她几步上前,“你怎么还在此处?”
十里懒洋洋看她一眼,吐掉口中草叶,上下打量她,看得叶犹清有些心虚。
“时机到了,你会离开?”十里一声嗤笑,“他们几个信,我会信吗?”
叶犹清摸了摸头顶。
“走罢,上马,去山寨。”十里脚尖轻点,衣袍荡荡落于马背,伸手给叶犹清。
叶犹清摇了摇头,却忽觉肩膀一疼,随后忽然腾空,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到马上,她倒吸一口冷气,扶稳马身。
“师父,你已经帮我够多了,此次危险,还是我一人最好。”叶犹清开口劝说。
“你我二人,实则你帮我最多。”十里轻轻道,随后嗤笑一声,“江湖中人最讲侠义,何况我做师父的,让徒弟独自冒险,如何说得过去?”
说罢,不等叶犹清开口,便扬鞭划破冷风,纵马冲出城门。
二人快马加鞭入了山寨,不过区区一月,此处已然同之前有了万般不同,山坳收拾一新,一路都有人站岗,见了叶犹清后纷纷行礼让行。
今夜似乎无人入眠,道上不断有人经过,虽然不曾点燃烛火,但只闻私语声便可知夜色中的活跃。
“姑娘!”黑暗中一高瘦身影大步跑来,并行在叶犹清身侧,焦急而快速道:“刘老还打算亲自去渭州一趟见您,不曾想您竟自己来了。”
“你们知晓了?”叶犹清拉着十里一起,快步往一处燃着灯火的屋子而去。
“从傍晚开始便不断有人经过山下官道,我们有心装作村民问了几句。”丁成虽个子高,可要追上叶犹清的步伐还得一路小跑,“刘老已经叫我等暂定开采冶炼,全部待命于寨中。”
话音刚落,人已经到了房屋门口,丁成拉开门,叶犹清迈步而入。
刘老正负手在屋中踱步,听见动静连忙回身,待看清叶犹清的脸后,这才长舒一口气,拍着拳头上前:“叶姑娘,白日收到姑娘的消息,还以为姑娘已经离开渭州!快,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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