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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页

      长命锁漂浮在半空里,外面的那层金子在半空中飘散殆尽。
    在那口棺材中。
    尸体的睫毛却无声翕动了下。
    在极北的地狱尽头,穷凶极恶的恶魔祭台。
    一本童话书散发着淡淡柔光,无数镣铐如同枷锁般锁着这本书。
    人皮制成的诅咒, 落入地狱的最深处。
    一页漂浮到半空里, 化为碎光抛散入空气中。
    万年不变的黑暗, 终于泻出了一丝光亮。
    李斯安明白过来命运跟他开了一场怎么样的玩笑,身体因为惊惧忍不住轻轻颤抖。
    他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
    直到下巴被手指扶住, 碰着唇梢落下一个温凉的吻。
    怀里那具尸体在一瞬间变得僵硬。
    可恶的偷尸贼在那一瞬间仿佛也注意到了这次的不同寻常,低下眼睛。
    掌心下那张面孔透出生人般淡淡的红晕, 狭长妩媚的狐眸, 泛红的眼尾处像淌出些晶莹腺液。
    仿佛活了一般。
    齐婴的动作顿了几秒, 手指浅浅插进他的黑色长发里,下巴贴上他的额头,像抱着什么易碎之物。
    李斯安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他刚刚还站在树下。
    却在一瞬间,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还碰到了这样的事情。
    他的下巴还被人捏在手里,以至于他的思考也变得迟缓起来。
    方才放开他的手指却又箍紧了,方才碰到他嘴唇的那微凉唇畔,又一次碾了上来。
    李斯安大脑有一瞬间的短路,脸上陡然覆上阴影。
    他有点呆地被人抱在怀里,压着下巴耳鬓厮磨,鼻尖萦绕着对方浅淡的呼吸。
    鸦青的睫毛无措地乱颤,随着亲密位置的被触碰,他的脸孔红得一塌糊涂,但他实在怕这样的局面,也怕被齐婴发现,只好继续装死。
    他被抱回棺材里时,除了嘴唇格外红肿外,还是和原先一样宛如生人的呼吸,并没有让人起疑心。
    他起初也是这么认为的,只闭着眼睛等那人走掉,然后好爬出棺材。
    许久,听到了似是远离的脚步声。
    李斯安瞬间睁开眼睛,一只手刚攀上棺材的一角,头顶却明明白白笼罩下一道阴影。
    四目相对,至少,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时候的开场白该如何是好了。
    关于得知某些可能为真的真相后,又切身遭遇到了一些事情。
    也许能继续装傻。
    我为什么在这里,真是巧了,你为什么也在这。
    或者直白点。
    来个了断吧。
    真是可恨;
    李斯安想过无数种可能,但从未料到过这一遭,定定沉思了五秒,李斯安果断往自己的棺材里一倒,宛如方才只是回光返照一般,手足一瘫,又躺回了他的棺材里,呼吸放轻,想借此蒙混过关。
    月光下,宛如睡着了的尸体面颊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他双眸紧闭,却感到那道幽深探究的视线落到他垂下的睫毛上。
    随即便听到了一声轻笑。
    齐婴不常笑,那偶尔的笑却十分好看。
    别装了。
    那话里,里面既不惊讶为什么他忽然活了,也不说其他任何废话,却明明白白揭开了一切事实。
    李斯安的眼泪抑制不住涌了出来,他一骨碌地棺材里爬起来,也不明白为什么齐婴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他再也忍受不住,伤透心且满眼通红地冲齐婴吼道: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齐婴愣了一秒,脸上表情变得很奇怪,先是怔了一会,随即展出一个笑:我知道。
    那笑里什么都没有。
    仿佛连最后那层遮羞布也懒得再用。
    李斯安总觉得卞时珺还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并不是将一切都朝他尽数吐出。
    只是从那些稀碎拼凑的话里得到了并不真的真相,齐婴对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但李斯安却一点也生不起来气,只是用手背抵着脸侧,坐在自己的棺材板里,一颗脑袋有些无助地挨着棺材,眼泪就唰啦流了下来。
    但齐婴却只是笑。
    李斯安的手臂环着双膝,齐婴越笑,李斯安哭得越伤心,眼泪流得愈欢。
    李斯安终于把头转向了罪魁祸首,视线相对,齐婴嘴角甚至还提了提,即使那样也能感觉到那层愉悦。
    李斯安:你。
    齐婴却语气冷静地打断了他所有问题。
    是啊,你本该死了,是我逼卞时珺用你的的尸骨来镇这底下的邪煞,让这些阴魂长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指使的,你死了,我叫人挖了你的坟,特地把你从土里掘出来。
    他供认不讳。
    没有一句申辩。
    李斯安顿在原地。
    齐婴的手指抚摸上他温热的脸颊,似乎那时,那颗始终冰凉的心跳才有了点温度。
    你死了,你凭什么死呢?
    李斯安满眼乞求地望着齐婴,想求齐婴别再说了。
    但是齐婴却残酷地,似是一定要打破那一层遮羞布。
    李斯安眼里的泪水越冒越多,淌得满脸都是,他一直在摇头,似是要否定什么。
    齐婴俯下头,在他耳边说:是啊,我都是骗你的,我从来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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