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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指了明路,还不跟着走,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傻瓜了。从他决定从长孙无忌的阵营里站到武媚娘这边的那一刻起,他就很明白自己的位置,也了解他所选择的新主子是怎么样的人物。
傅岩逍的伤,看似恐怖,却好在仇岩救得及时,只是划开了血肉,未动筋骨。只是左肩斩得最深,仇岩格开对方刀锋时,是从侧面接过来,使得以为得手的对方力卸了大半,只划了一道颇深的血口在背上。
伤口在路上仇岩已先粗粗处理过,止了血,上了伤药。傅岩逍一直晕迷不醒,更多的原因是失血过多,这几年来又一直奔波劳碌,身体的底子已是极差。再加上伤口太大,有些感染发烧的迹象,内外交困,一下子全面爆发。
现在既是到了安全地方,可以安心静养,自然是要重新再处理过伤口。
像这样的伤,放在现代来,上了药,缝线,只要等个十天半个月的拆线,再静养一阵,伤口不沾水,很快就能好起来。只是在唐朝那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也真是够呛的了,要等伤口自行愈合,费的时间,可就不止是十天半个月那么简单了。
贝凝嫣含着泪,颤抖着手,万分小心地依着仇岩的指点清理伤口,重新上了药,用热毛巾仔细地替傅岩逍擦了身,才用绷带细细地裹好伤口。由于伤在背后,自然不能让傅岩逍躺着,只好铺了厚实的软垫,确保她趴着也不会觉得难受。
等到她将这些事情处理好之后,就俯身在床前,怔怔地看着傅岩逍,手指轻抚着傅岩逍清瘦的脸庞,心潮起伏。她瘦了许多,也黑了很多,眉心处,有着隐约的川字纹,可见这几年来,总是难以展眉得欢颜。
她来凉州之前,只望着能远远地见她一面,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其实,又何须要看了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呢?当以已心度她心,自己从来就没有欢喜过,她又如何会过得愉快。
傅岩逍毫无所觉地沉睡着,但即使在睡梦中,也依然紧皱着眉头。贝凝嫣伸指抚平,眼珠也不错一下地望着她,看着看着,眼泪就涌了上来。自己当年怎么就这么傻,为着那一点小心思,耍个小性子,瞒了她这么久,什么被人送作妾侍,自毁容貌,拿来吓她。
自己明知她一切安好,有着妍儿相陪,都仍被这相思之苦。更何况她一个人,既要尽心尽力地替后面的人打理事情,又要担心她与妍儿的安全,以她的性子,必定是时时责怪自己,愧疚不安。这其中的煎熬,有多难受,自己怎么当时就那么忍心?
贝凝嫣颤抖着将脸贴在傅岩逍热度偏高的脸上,偏过头,吻轻轻地落在傅岩逍的眼角眉梢,岩逍,对不起。是我做错了,让你平白经受了这么多的煎熬与痛苦,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妍儿很想你,很想你能够快一点回到她身边,日日里都要惦记几次,总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她害怕自己长得太快,你回来了会不认得。
而我,日日夜夜,都是那么的想念你。
傅岩逍只觉得自己做了长长的一个梦,梦里面,有着熟悉到刻骨的气息,萦绕不散,让她心里安定,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去看一看,那个放在心坎上心心念念了几年却终不能一见的人,但眼皮就像是有千斤重,总也无法睁开。只能够顺从本意地想留住这样的气息。
“夫人,你也守了几天了,去歇一歇吧,不要等得爷醒了,你又累病了。”仇岩每次送药进来,都会毫无新意地劝贝凝嫣一句。
满是倦色的贝凝嫣不出所料地摇头拒绝,柔情万千地看着睡得就差流口水的傅岩逍,“到时间喂药了么?我来吧。”
仇岩脸红耳赤地将药端过来,迅速地消失了。他可不想再看一次自家向来端庄的夫人,那么样,那么样给傅岩逍喂药。
本来么,虽然傅岩逍没清醒过来,但是仇岩是谁啊,他可是医道武道都精通的人才。第一次喂药时,他让贝凝嫣半扶起傅岩逍,再毫不在乎像是习以为常地往几乎算是靠在贝凝嫣怀里的傅岩逍身上不知是哪个穴位一点,然后大大方方地将药灌了进去。
贝凝嫣哪里见过这么粗放的喂药方式,当即看得目瞪口呆,再低头看到傅岩逍口鼻领子都沾了药汁,眉头微微一皱。这一皱,就是让仇岩在那两天里,多了无数的杂事,除了给傅岩逍煎药这一重任从来没有耽搁过之外,其他时间里,他简直是忙得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来。
等他累到快抽筋的时候,才回过味来。跟在夫人身边那么多年,她的行事作风多少都是了解,这手段,多半是自己有什么事招惹到她了——以前,夫人整治手下的管事都是这样的,他每每不明白,总是会问,问了,夫人心情好时,就会告诉他,说得多了,自然也是暗自告诫自己不要去犯,否则苦头吃尽还不知道是为着什么呢。
这下他才恍然大悟,敢情是自家夫人不满意自己的服务态度,深感自己的喂药方式太过粗糙,让爷在昏迷中受了苦,所以才变着法儿整治他。
既然回过味来,一向憨厚老实的仇岩也不禁起了好奇心,这几次,不知夫人是怎么喂药的?昏迷中的人,可是完全没有自觉要乖乖喝药咽下去的啊。
变身为好奇宝宝的仇岩,自然按捺不住,偷偷摸摸地回去张望——然后就是脸红耳赤地赶紧溜之大吉。儿童不宜啊儿童不宜啊,同样,对他这种单身光棍也是不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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