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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林 第115节

      第364章 定亲
    信读到这里,谢显之也忍不住抬头看向文氏和其他兄弟姐妹们。
    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觑。
    谁能想到呢?如果谢映容真的是因为得到了大金姨娘秘密传信,就故意让自己生了病,好继续赖在卞家的话,那这代价也太大了。她也未免太过……不择手段。
    谢徽之喃喃低语:“姨娘到底在想什么哪?她不是最疼谢映容的么?难道一个程笃就真的那么重要?”
    谢慕林对他说:“金姨娘估计只是报信,未必知道三妹妹会用如此极端的手段。”她心里暗暗地想:上辈子程笃一定混得很不错,搞不好还有权有势,高高在上,否则谢映容重生一世,有足够的金手指为自己选择一个上佳的婚配对象,又何必死磕一个程笃?这个年代的人生任何病都是不能掉以轻心的,谢映容难道就不怕自己病了好不起来?可见嫁给程笃的好处,能大到令她不惜冒风险。
    可程笃那样的家世,根本不可能从程家得到多少助力,就这样上辈子还能混得风生水起,他的能力该有多出众?如此出众的程笃,真的是谢映容能算计得了的吗?他又凭什么看上谢映容呢?这不是家世出身的问题,这是个人的才学、见识与魅力的问题。谢映容并没有那个魅力,还非常自以为是。
    谢慕林开始担心,要是谢映容自作聪明地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惹来了程笃的怨恨……会连累整个谢家吗?
    她犹自在那里思考着,文氏已经叹息着开口了:“这事儿拖不得,得给慧姐儿去信,让她派个可靠的人去卞家照看容姐儿,一旦容姐儿的病情有起色,就派人去接她回家。总在别人家里养病,也不成样子。倘若卞家果然能把人照看得周到万全,也就罢了,可无缘无故的,卞家大姑娘就让容姐儿生了病,叫我们家如何能放心?卞家固然是有心弥补,但我们谢家也一样心疼孩子!”
    谢谨之听得笑了,抬头对谢显之说:“大哥,母亲说得对。卞家如此殷勤地留人,不就是为了替卞大姑娘收拾烂摊子么?可我们谢家是苦主,也不能全由卞家做主,三妹妹自然还是要在自个儿家里休养,更让人放心。”
    谢显之也心领神会地点头:“我回头就给大妹妹写信,让她不必顾虑太多。三妹妹病了,谁照看她,都不如她的生母用心,自然还是要把人接回家里来,叫金姨娘照顾才好。卞家有心弥补,我们也领情了,但不可能真的事事听从他家的安排。三妹妹总归是我们谢家的女儿。卞家和我们又非亲非故的。”
    谢显之明白谢映慧的顾虑,如今写信过去,就是要打消她的顾虑。反正她手下有不少人手,蔡老田那儿也能找到不少有力气的婆子,就是抬也能把谢映容抬回家,有什么可担心的?
    谢映芬小声插了句嘴:“真让金姨娘照看三姐姐么?这事儿金姨娘也有错吧?难道太太就不打算罚她了?”
    谢涵之暗暗扯了扯姐姐的袖子,站在他身后的宛琴,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谢徽之看了看谢映芬,咬了咬唇,又担心地去看文氏的脸色。
    文氏叹了口气:“金姨娘当然做得不对。显之写信回京时,顺便也添一句吧,就说是我说的,叫金姨娘禁足三个月,无事不得出屋子,请蒋妈妈帮忙监视着她。等容姐儿回去了,就直接送到金姨娘的房间去,让她们母女相聚吧。等容姐儿的病好了,再另外挪屋子。”
    谢慕林忍笑。这其实算是连谢映容也一并禁了足。有蒋婆子盯梢,珍珠桥大宅里如今留的丫头婆子又少,谢映容与大金姨娘母女俩想要打听外头的事,或是派人出去做点什么手脚,只怕都难了。
    谢涵之小声插言:“大哥,大姐姐的信里还说了些什么呀?”他有些不安了,希望能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他其实觉得如今姨娘也好,姐姐也好,都没必要跟大金姨娘过不去的……
    谢显之听到谢涵之的话,便低头看信,又继续读了下去。
    原来谢映慧察觉到大金姨娘很有可能给谢映容通风报信之后,就已经格外留心,吩咐蔡老田夫妻和蒋婆子都盯紧了大金姨娘,不让她再有机会往外头传信。就连大金姨娘身边侍候的丫头香桃,也挨了父亲蔡老田的骂,肩负起了监视大金姨娘的责任。如今大金姨娘低调了许多,又再次称起了病,连金萱堂的门都不出了。
    谢映慧觉得她可能是真的病了。自打谢映慧带回了消息,道谢映容半夜病重,不能挪动,只能继续留住卞家,大金姨娘好象就有些受了打击似的,对女儿担心不已。只是她不敢轻举妄动,谢映容也没打发丫头回来送信什么的,这让她更加担忧起女儿的身体来。据香桃观察,大金姨娘兴许还有些愧疚和后悔的意思,觉得自己若是没有传信,兴许谢映容就顺利被接回了家,不会生这一场病了。
    这下连香桃都知道,谢映容那场病有问题了。
    谢映慧对大金姨娘的懊悔很是不以为然,只觉得对方是自作自受。
    她后面就没再提起大金姨娘与谢映容了,而是说起了自己的日常生活与京中的新闻。
    近日她听说的最大一件新闻就是,永宁长公主的第三个儿子,刚刚与赵家那位失落了太子妃之位的赵滢小姐定亲了。
    这桩婚事是永宁长公主亲自定下的,还跟太后娘娘商量过,后者也十分赞同。赵滢虽然不讨太子喜欢,但本身无论教养品性,都十分出众,家世、相貌、气度、才学,样样都是上佳。既然做不得皇家媳妇,做个皇家外孙媳妇,也是没问题的。
    永宁长公主虽然觉得自家三儿子非常优秀,却也知道,他未必能娶到比赵滢更优秀的妻子了。反正这位马三公子不理俗务,那么有一位美丽又能干的妻子照顾,也能令他生活得更加轻松愉快。
    赵家对于永宁长公主的提亲可谓是惊喜不已,但他们并没有迫切地答应亲事,而是由几位赵家男性或女性长辈分别亲自见过永宁长公主与马三公子之后,方才矜持地答应了亲事。皇帝随即下旨赐了婚,太后也赏了一整套头脸,给赵滢做添妆,终于把赵家的脸面给挽回来了。
    而谢映慧还从马玉蓉那边听到传闻,说是赵侍郎很有可能会谋求外任。象他这种等级的高官,一旦谋求外放,那多半是一地的封疆大吏了,虽然远离了中枢,权力却更大了,还不象在京中做官那样,饱受他人制肘。马玉蓉说,永宁长公主十分赞同赵侍郎的选择,还不止一次夸奖,未来亲家十分聪明又理智呢。
    谢映慧还挺为赵滢终身有靠而开心的,觉得马三公子是个温文君子。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去赵家祝贺,因为最近她听说了另一个令人惊愕的消息,急着想去求证。
    据说,王安贵的嫡长女王湄如,并没有死在王家那场大火里,而是借火死遁了。
    第365章 传闻
    什么?!王湄如没死?!
    所有听到谢显之读出这句话的谢家人,都大吃了一惊。
    就连谢显之本人,也被惊呆了,在读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再往下读信了。他有些无措地看向家人,又再看向谢谨之:“二弟……你们也是去过王家的,看过王家大火后的情形,王家的人都说王安贵的妻女死在大火里了,尸首皆在,不可能有假,是不是?”
    谢谨之眉头紧皱:“我们确实是听到围观的人这么说的,官府的人也道王安贵家眷已然死于大火,但既然在火场找到的是焦尸,到底是不是王安贵的妻女,就很难说了。”
    谢慕林也道:“这么看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王安贵之妻听闻是在放火之前,便把家中下人全部遣散。大火之后,这些下人也没几个回去的。可正因为没几个人回去,谁也说不清那几具焦尸里头,是否有王家原本的下人。若说王安贵的妻女拿丫头婆子冒充自己,烧死在大火中,然后借机死遁,并不是没有可能。但这种事她们必须要有帮手,否则两个弱质女流,如何能在王家人眼皮子底下逃脱?又如何能在逃脱之后,找到安全的藏身之所?况且,官府总会留人监视的吧?王家当时可是罪官家眷,已经被判了流放,马上就要被押送上路了。官府的人就不担心她们会逃脱?”
    谢徽之想了想:“如此说来……那段时间王安贵的姐姐,就是宁国侯府的程二奶奶,程笃那个婶娘,好象往平南伯府去了好几回。本来她因为王安贵不明不白死在监狱里,曾跟程二爷吵了一架,又上平南伯府大闹了一场,还被婆家人禁了足的。可后来也没见平南伯府做什么,她便跟平南伯夫人和好了,姑嫂俩亲得象亲姐妹一般。平南伯死后,传言宁国侯夫人翻脸不认人,连女儿外孙都不管了,不许家里人跟平南伯府再有往来,可程二奶奶竟然违了婆母之命,还是三番五次地往平南伯府跑,说是安慰平南伯夫人去的……难不成这里头有什么猫腻?”
    谢慕林大开脑洞:“该不会是程二奶奶求了平南伯夫人出手,救出王安贵的妻女,所以就没再为王安贵之死而记恨大姑姐了?我记得平南伯夫人以前就很捧着王家,因为王湄如讨太子的欢心,她甚至不惜为了王湄如的父亲,对我们谢家下狠手。他们本来就是一伙儿的,会继续勾结起来,也不奇怪。可平南伯夫妻当初都能对王安贵下手灭口了,又为什么要救王湄如?”
    谢徽之眨了眨眼,看了看谢显之,方才压低声量道:“因为王湄如很讨太子的欢心?”
    这时候,一向只会站在边上装壁花的宛琴开口了:“王家大姑娘是个难得的美人,太子殿下一见她,便为她倾心,一心要娶她回东宫。王大姑娘想要个高点的位份,可太子妃之位,曹家是无论如何不会给的。承恩侯府那边,只怕并不希望太子宠爱一个不姓曹的女子,很有可能会看王大姑娘不顺眼,连良娣之位也舍不得给出去。但是平南伯府不一样。平南伯与伯夫人都觉得,王家算是他们这一房的姻亲,他们能拿捏得住王大姑娘。倘若王大姑娘在东宫得势,能让太子殿下多多亲近平南伯府,那即使太子妃之位落到承恩侯府头上,也无妨了。”
    谢映芬看向宛琴:“可是王安贵顶着畏罪自尽的名声死了,王湄如也被判了流放,她还能入宫么?”
    宛琴微微一笑,一脸的高深莫测,却没有回答。
    谢慕林对妹妹说:“不能光明正大入宫,不代表不能改名换姓入宫。到时候只说是人有相似,太子殿下便是多宠爱她些,也可以解释说是因为那张脸而移情。”
    不过这种做法,只能骗骗一般人,聪明一点的人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王湄如已经是个及了笄的少女,行为习惯都已经养成了,见过她的人也不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变成另外一个人?曹家、程家与她有杀父之仇,她要是真的进了东宫得了宠,能给曹家带来什么好处?到时候只怕不等她有所动作,曹皇后就要先灭了她了。
    文氏按着胸口,面色发白:“这种事都能做假么?王家大火是真的烧死了不止一个人的呀!王家妻女倘若真的用这种法子逃出生天,手段又何其残忍?!”她忍不住看向谢显之,“平南伯府若真的做了这种事,又是图什么?!”
    谢显之无言以对,其实他也不能理解舅家的想法。他是个正经读书人,虽然经历了许多打击与苦难,性子还是有些天真的。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赞同曹家为了争权夺利,便动不动害人、杀人的做法。舅家的真面目与他曾经以为的差别太大了,他现在只想怀疑人生。
    谢谨之见他面色发白,便小声道:“大哥,大妹妹后面是怎么说的?这消息是真是假?”
    谢显之回过神来,“哦”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坐直了身体,再次低头看信。
    谢映慧也在信里说,传闻王湄如未死,而太子不肯听从曹皇后之命,挑选合她心意的太子妃,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如今已经择出了三位太子妃人选,不是来自没有实权的文官之家,就是出身稍嫌落魄的旧勋贵门第,还有一位的性子很不讨太后喜欢。总之,这三位闺秀,无论哪位最终坐上了太子妃的宝座,都绝不会受到后宫两大巨头太后与皇后的共同喜爱。她们娘家又没有足够的权势与实力,只空余一个身份罢了。将来若不得太子宠爱,那这太子妃之位就坐得不稳当了。哪怕到时候她看哪个太子宠妃不顺眼,估计也掀不起风浪来。
    传言说,太子之所以这么煞费苦心,就是为了王湄如入东宫做准备。他对王湄如的痴恋,似乎超过了从前,已经有些昏了头了。谢映慧说,她与马玉蓉私下议论时,都觉得传言若是真的,太子就是真傻瓜!
    不过,谢映慧也很好奇,这种传闻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似乎与太子的作为对得上号,但这种机密之事,论理不该传得人尽皆知才是。
    她有心要去平南伯府探个口风,便借口送中秋节礼,给平南伯府递了帖子。
    平南伯府那边的回音,却是平南伯夫人因为感染风寒,忽然病倒了,不方便见客人。谢映慧以外甥女的身份,请求去探病,也被那边断然拒绝了。
    谢映慧只得请了永宁长公主府的管家帮忙,向太医院打听,哪位太医去了平南伯府看诊的,问问平南伯夫人的病情如何,十足一位恭顺知礼的好外甥女模样。
    然而太医院传回来的消息是,平南伯府并未请太医上门,不过有太医得到消息,指平南伯夫人另请了民间的大夫去看诊,好象是惊惧过度,夜不能寐,但并没有大病。
    谢映慧怀疑那传闻是真的,只是消息走漏,对平南伯府半点好处都没有,所以平南伯夫人才病了。
    第366章 试探
    且不说谢家众人如何感叹平南伯夫人的不智,以及居然让这等机密消息轻易泄露的不慎,谢映慧知道了舅母的情况后,再三思考,还是决定要亲自去一趟平南伯府探消息。
    王安贵的诬告几乎将她父亲置于死地,后来前者死了,可以视作曹家放弃了他,但若平南伯夫人又再次救了他的妻女,叫身为谢家女的谢映慧情何以堪?
    从前她对父亲与谢家感情不深,所以没把平南伯一家的做法放在心上。但如今她感受到了父亲的慈爱,想法已经改变了,无论如何都想弄清楚平南伯夫人的打算。
    舅母是不是还想着利用王湄如谋求权势,然后报复谢家?
    平南伯府拒不肯让谢映慧上门,她把这个烦恼跟马玉蓉一说,后者便爽快地表示,愿意陪她走一趟了。以永宁长公主的圣眷与身份地位,如今的平南伯府可没底气拒绝她的女儿上门。哪怕是在从前平南伯府威风的时候,平南伯夫妻也照样要将马家人奉为上宾的。
    马玉蓉陪着谢映慧去了平南伯府,平南伯夫人与世子曹文衡果然没敢闭门拒客。平南伯夫人程氏还在称病,于是曹文衡便带着妹妹曹文凤出面,接待这两位上门探病的年轻姑娘。期间,曹文衡一直示意妹妹曹文凤拉着谢映慧说话,自己却陪起了马玉蓉,十分殷勤,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马玉蓉态度淡淡地,遇事只叫谢映慧拿主意,自己只是做个陪客而已。若不是为了帮谢映慧打探消息,她根本不想理会曹文衡。
    而谢映慧看着曾经订过婚——甚至到现在还未退婚——的未婚夫向好友大献殷勤,心里也早就变得麻木了。她早就料到,这位曾经倾心多年的表兄,其实心里只有权势,只想攀龙附凤,又怎会甘心迎娶一个不能助他飞黄腾达的妻子?如今平南伯府失了势,倘若曹文衡能娶到永宁长公主的亲生女儿,自然就有了东山再起的资本。为了达到目的,他连自己还在热孝中的事实都忘了,只顾着抓紧机会讨好马玉蓉。
    这样的男子,真真不值得她伤神难过!
    谢映慧与马玉蓉到底还是见到了平南伯夫人程氏。后者神色憔悴,看起来好象是真的病了,但眉目间犹带几分忧虑惊惧之色。看来太医院那边的消息还挺准的,平南伯夫人近日应该就是在为了消息走漏之事而忧心不已。
    不过平南伯夫人十分警惕,哪怕马玉蓉后来被曹文衡请到了外间用茶,里屋只剩下谢映慧,后者想要拿近来京中的传闻试探时,平南伯夫人也依旧推得干净,声称自己完全不知情,外头的传闻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定是承恩侯府和曹家二房,又或是曹家其他几个庶支房头想要给平南伯府添堵,才故意编造了谎言,等等等等。
    谢映慧看到她这模样,也知道从她那里试探不出什么答案了,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就没有收获。
    从平南伯夫人的反应来看,那王湄如假死逃遁之事,与平南伯夫人多半脱不了干系,否则她何必如此惧怕?毕竟这种公然违反朝廷律令之举,若是在过去平南伯府风光时,兴许没有大碍,可如今他家已经落魄了,哪儿还有那底气?
    谢映慧心里有了猜测,也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便起身告辞。但就在她准备要走的时候,平南伯夫人的心腹大丫头面带惊慌地进了屋,向主母禀报:“程二奶奶过来了,奴婢实在是拦不住!”
    平南伯夫人顿时脸色大变,慌慌张张地下令:“无论如何也要拦住她!就说……就说我这病能过人,叫她别进院子来!”
    大丫头慌慌张张地又出去了,一旁的谢映慧却起了疑心。
    若是平南伯夫人的病真会过人,方才又何必接见她与马玉蓉?就算不在乎她这个外甥女的性命,难道马玉蓉的安全,前者也不在乎了?可见这只是借口!
    不是说程二奶奶与平南伯夫人姑嫂情深,前者甚至宁可违背婆母之命,也要在平南伯出事之后,跑来陪伴安慰大姑姐么?如今平南伯夫人视对方为洪水猛兽的模样,又是什么缘故?
    谢映慧走到外间,跟马玉蓉交换了一个眼色,正想向曹文衡问个究竟,便看到程二奶奶程王氏不顾平南伯夫人大丫头的阻拦,满面焦急地闯了进来,抬头扫了马玉蓉与谢映慧一眼,双眼一亮,脚下不停,就直接进了里间的卧室。
    随即,里间传出了程王氏响亮的声音:“大姐,求你了!太子殿下都派人找上我了,我若再不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他只怕就要翻脸不认人了!当初是你救下了湄如姐妹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侄女儿。如今你好歹给我一个准信儿,让我见两个侄女儿一面,哪怕只是给我一封她们的亲笔信,又或是一件信物也好,我也有话能去回太子殿下呀!”
    平南伯夫人似乎被呛住了,急急反驳:“你不要胡说!我几时救过你的侄女儿?那种话也是能随便乱说的?传出去,皇上若是怪罪下来,你叫我们孤儿寡母的如何是好?!你就不该跟太子殿下胡说八道!如今没法交代了,才来找我!”
    曹文衡与曹文凤面色苍白地低声请谢映慧和马玉蓉出门。然而两个姑娘听得正起劲儿,哪儿舍得挪动半步?
    程王氏在里间继续哽咽道:“当初你明明给过我准话,叫我不必担心侄女儿们的安危的,若不是为着你对她们姐妹有救命之恩,我怎会甘愿违背婆婆之命,也要在你们家落难时,替你出谋划策?至于太子殿下那儿,原也不是我泄露的口风。我只盼着侄女儿们能平安无事,日后为我王家留下一条根,哪儿会奢望能再争得东宫青睐?我本以为,是大姐你给东宫传的信,只盼着湄如能换个身份入宫,侍奉太子殿下,好为大姐与外甥争一争前程,至少要把爵位保住才好。可如今你却矢口否认,倒叫我无所适从了……”
    她说完便哭了几声,又用怀疑的语气,哽咽着问平南伯夫人:“大姐,你该不会是在哄我的吧?我敢发誓,我绝没有向任何人泄露过口风,消息只可能是从你这里走漏的!若不是你的本意,那也是你手下的人出了问题。但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消息都已经走漏了,万一叫官府查找到湄如姐妹俩,那就再无挽回的余地了!你就把她们的下落告诉我吧!我会私下禀报给太子殿下知道,殿下会派人去保护她们的。到时候我绝不敢分去半点功劳,一切好处都是大姐你的,我不沾半点手就是……”
    平南伯夫人已是气急败坏:“闭嘴!快闭嘴!你也不瞧瞧屋里屋外还有什么人,就敢胡说八道了!我没有救你的侄女,也没打着献美的主意,她们早就死在那场大火里了。太子殿下找你,是你的事,与我有何相干?!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
    说罢她就剧烈咳嗽起来。曹文衡忍不住了,立刻闯进了里间。曹文凤黑着脸,硬是拉着谢映慧与马玉蓉出了屋子。
    第367章 圈套
    曹文凤拖着谢映慧与马玉蓉一直往外走,等到完全听不见母亲房里传出来的声音,方才停下脚步,松了口气。
    这时候,她大概也回过神来了,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太过失礼了。如果只有谢映慧一人,那无所谓,她随便几句话就能打发了,可还在马玉蓉在,她如果不好好道个歉,只怕哥哥曹文衡那边也会有怨言的。
    于是她就小心愣愣地向马玉蓉和谢映慧赔罪——后者只能算是顺带。谢映慧长了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这位表妹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只觉得是开了眼界,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从前真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不清表妹是个如此势利的人。
    马玉蓉对曹文凤的赔罪不以为然,只看谢映慧,由得她来决定要不要原谅曹文凤。
    谢映慧便问曹文凤:“方才程二奶奶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舅母当真救了王湄如,打算要向东宫献美么?!”
    曹文凤对谢映慧有些不耐烦,只是当着马玉蓉的面,才强压住脾气:“表姐方才也听见了,我母亲说没有那回事,天知道程家二舅母怎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谢映慧冷笑了下:“若真的是子虚乌有的,舅母何必如此惊惧不安?你和表哥又何必慌慌张张地赶我们走人?况且程二奶奶跟舅母那般要好,事事都要替她出谋划策,无缘无故的,也不会说出那番话来吧?”
    马玉蓉笑笑,助言道:“可不是么?你们兄妹这副心虚的模样,若说里头没有问题,谁会信呢?我长了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上别人家做客时,被主人强拖出门的呢,真真是开了眼界。”